夜里起了风,将廊下的灯笼吹的“噗噗”乱晃,半开的房门“吱呀”被吹了开,风灌入屋中卷起暗色的纱幔抖动如没有脚的人。
那榻前的白衣女人也没有脚,白色的裙摆被风吹荡,裤腿下面空荡荡的连腿也没有,血滴滴答答的从她空荡荡的裤腿里滴下来流了一地。
“儿媳来迟了。”
这、这定然是梦!
老太太浑身发抖的猛地去抓枕边的佛珠串,急喊道:“燕锦!燕锦!王妈……”
佛珠串被一只血淋淋的手按了住,血从那指尖递在老太太的手上,她被刀子扎一般慌忙收回一声尖叫就喊出了口。
“婆母在怕什么?”那带血的手指慢慢将佛珠串勾住,双手捏了住,轻轻一扯,佛珠“铛啷啷”的散落掉了一地,白衣女人黑洞洞的眼睛盯着床上的老太太,“儿媳哪里做的不好,婆母要这般待儿媳?”
“王妈!明儿!”老太太吓的魂儿全飞了,扑身栽下了床榻要跑,一只血淋淋冰冰凉的手指搭在了她的肩上,她浑身抽搐的发抖,朝不远处软塌上昏睡的宋燕锦急切伸手:“燕锦!有鬼有鬼燕锦!”
那床榻上盖着被子的人动了动,坐起身转过了头来,却是一个男人,披头散发的下榻来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母亲非要逼死我才罢休吗?”
是……辉儿!
“啊!”老太太尖叫着挣开手,慌不择路的一把抓起榻边的锦凳砸了过去,闹鬼了闹鬼了……
她爬在地上拼着老命的站起来摇摇晃晃往外逃,嘶哑的不住喊着:“王妈!明儿!燕锦……人来……”
外室忽然传来清晰的木鱼声,一声一声,如同敲在她的天灵盖之上,有人在念诵着什么经文。
她抓着帘幔扑出内室,迎头撞上了一个冷冰冰的身子。
诵经声戛然而止,木鱼声却一声重过一声,她满身冷汗的抬起眼来对上一张没有血色的脸,穿着道袍,拿着木鱼站在她面前。
“贫尼与宋老夫人无冤无仇,宋老夫人为何要造谣诬陷贫尼是那偷孩子的恶人?”她朝老太太走过来,“贫尼好冤啊……”
她连尖叫也卡在喉咙里喊不出声了,彻底没了魂儿的跌撞出去,“不是我、不是我……有鬼!快来人!”
背后无数的脚步声朝她而来,他们在叫着她,喊着她——
“儿媳究竟该如何做才能令婆母满意?儿媳从未忤逆过婆母半句,端茶倒水侍奉婆母,人心都是肉长的……婆母的心怎么那般狠?”
“儿子为人子也为人夫,母亲为何一定要逼儿子?慧娘清清白白的女儿家嫁给儿子,怎么就辱没了宋家?辱没了儿子?嫡庶家世就那般重要?比儿子的命还重要……”
“宋老夫人修的是什么佛?行的是什么善?如何连贫尼这*屏蔽的关键字*也不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