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觉裘衣轻睡的沉极了也疲惫极了,梦里他一直在努力让自己醒过来,可怎么也醒不过来,乱糟糟的睡了一夜。
再醒过来,先听见了低低轻轻的声音——
“春桃,我嫂子给的葡萄可还有?你冻了吗?我想吃冰冰的冻葡萄。”
“没了夫人,您昨个不是吃完了吗?”
“我只吃了一点儿就没了?”
“我的夫人啊,您吃那种葡萄可是比荔枝还金贵的,宫里都少有,也就宋少夫人娘家行商的,什么稀罕玩意都有,宋少夫人拢共就得了那么一点儿,全给您带回来了。您若还想吃奴婢让止水去瞧瞧现下有没有野葡萄。”
“野葡萄又酸又小我不爱吃。”
“奴婢给您冰些李子?”
“太酸了,不喜欢。”
“那……荔枝呢?宋少夫人还给了荔枝,镇在冰窖里呢。”
“太甜了,也不喜欢。”
裘衣轻睁开眼瞧见坐在不远处桌子旁的背影,她软的像蛇一样趴在桌子上,哼哼唧唧的说:“春桃,我热的没有胃口。”
他刚醒来脑子沉沉的,望了她半天,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然后她转过头来瞧见他醒了,眼睛亮亮的叫他,“裘衣轻你醒了?你猜猜早饭吃什么?”
他的心酸酸楚楚又异常安宁,这些琐碎的日常对话,却是他在父母过世之后再也没有拥有过的。
他从前混沌的生活忽然鲜明起来,从她的一日三餐里清晰起来。
他望着她哑声开了口,“粥。”
九阴却是愣了一下,趴在椅背扶手上惊奇不已的道:“裘衣轻,这是你第一次回答我这么无聊的问题哎。”她压根没想到裘衣轻会回答。
是吗?
裘衣轻自己也顿了一下,他从前没有回答过她吗?
她歪着他眯眼对他笑,“春桃,我突然有点胃口了,今天早饭是什么来着?”
“厨房包了山野菜包子,还煮了豆腐汤。”春桃忙答道:“给爷准备的还是粥,不过按照康大夫的指令加了开胃的山楂。”她挥了挥手,外面的止水就忙命人将早餐端了进来。
裘衣轻抬了抬手,吩咐止水:“扶我过去和夫人一桌吃饭。”
止水立刻过去,伺候裘衣轻洗漱,又安安稳稳的将他扶坐进轮椅里推了过去。
九阴掰开了一个包子对裘衣轻道:“相公要是实在吃不下就不要强吃,免得又吐了。”她又问春桃,“豆腐汤是辣的吗?豆腐老不老?我只吃嫩嫩的豆腐。”
那野菜和猪肉的香气漫了出来,裘衣轻低头慢慢的搅着粥,听她一口一口的吃着包子,唇角勾了一下,“吃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