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此,张母又给他找了心理医生,起初吴鹤还会去看一看,后来就一个都不肯见了,医生说他的情况需要慢慢引导,不能着急,首先要帮他克服说话的恐惧。
至于恐惧是什么,大家都很清楚,吴鹤直到现在听见水烧开的声音还会发抖。
“他会自杀吗?”张嘉言问医生。
这是他最担心的事,他眼看着小鹤一天比一天憔悴,一日比一日萎靡,只怕曾经的事情再次上演。
医生顿了顿,“这不好说,目前来看应该还不至于,但是不能让他再受到刺激,平时也要给他足够的关心。如果真的发现他想要自杀的话,你们先要给他一个活下去的理由,最好是现实具体的。比如,借来的书要在后天归还,卧室的花需要人浇水,下个月要一起庆生……”
张嘉言在心底一一记下,但他希望永远都不要有这一天。
张母问道,“他能上学吗?”
医生摇头,“最好等病情稳定了,再考虑回学校,他现在需要人照顾。”
张母把吴鹤送回家,又把张嘉言叫到门外,“我给你找了一家私立中学,但是学校要求必须住校,一周可以回来一次。”
张嘉言立刻摇头,“不行,我不能把小鹤扔下。”
张母早就猜到了儿子会这么说,可真正听到的时候还是觉得恨铁不成钢,“小鹤已经这样了,家里有我和你爸看着你担心什么?你难道真要为了他辍学?”
经历了这些事,张嘉言已经成熟多了,更重要的是他深刻地意识到什么事情会让他遗憾终生。
“妈,对不起。我知道您想让我好好念书,您希望我能有出息,但我不能在这个时候走,小鹤需要我,我可以等他好起来了,和他一起念书。”
张母压低声音怒道,“谁知道他什么时候好?要是拖个三年五年,你怎么办?”
张嘉言梗着脖子,“我不后悔。”
“你!”张母气得眼泪都涌上来了,“我也心疼小鹤,我也希望他能早点好起来。可他已经那样了,你怎么能把自己的人生也搭进去?”
看到母亲落泪,张嘉言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心疼母亲,可也无论如何都放不下小鹤。
张母擦掉眼泪又道,“你好好学习,将来有了出息也能给小鹤更好的生活,你早早就出来工作,什么时候才能混出个头?”
张嘉言微微握起拳,“妈妈,我会让小鹤过上更好的生活的,但现在他需要我,我就不能离开。”
他说完便闷头进了屋,结果推开门就看见吴鹤又坐在了靠近门边的桌前,刚刚的话,他恐怕已经听到了。
“小鹤,你放心,我……”
他的承诺还没说完,就看见吴鹤用手沾了沾杯里的水,在桌面上一笔一划地写了两个字。
——去吧
张嘉言愣住了,手指在桌上摩擦发出的声音让他难受,“不,我哪也不去,我要和你在一起。如果你真想让我走,至少也要亲口对我说,而不是用写的。”
吴鹤沉默地把手缩回来,什么也没说,什么不做。
张嘉言看着他垂下的睫毛,心软了,“我们出去走走吧,天太热了,我想吃雪糕。”
接着不由分说地把他拉到门外,两人走了三四百米,买了两根雪糕,一边吃一边往回走。
一辆出租车停在门口,走下来一男一女,正是房东阿婆的小儿子和儿媳。
吴鹤眼睛一亮,连忙跑过去抓住女人的袖口,他不说话,就只是一脸祈求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