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眉顺眼,目光掠过地上的几滴血,不得不出声问:“我找人替你包扎。”
声音太小,除她之外,再无第二个听见。
孙昭问:“你说什么?”
郑令玉连忙晃头。
屋里一片寂静。
郑令玉大着胆子悄悄抬眼,孙昭正低头抿去伤口上的血,他硬朗的面容沾了血,更显威严,窥见她的视线,他猛地看过来,四目交接的瞬间,郑令玉屏住呼吸,脸颊迅速涨红。
孙昭想了想,搬着椅子坐近些。
郑令玉眨眨眼,手足无措地看他靠近:“别,别过来了。”
孙昭这才停下,有些犹豫:“你说话声太小,我不靠近点听不见。”
郑令玉声如蚊呐:“谁要和你说话了。”
孙昭没听见,他指了指满屋的人,全是碧纱馆临时安过来的婢子,道:“这么多人在,你不用怕我。”
郑令玉嘴唇张合,又说了两句。
孙昭以为自己耳聋了:“什么?”
郑令玉咬着嘴唇,又羞又惊,双手绞在一起,心乱如麻。
孙昭在离她三步远的地方坐定,他没坐高高的椅子,而是抽了张杌子坐她脚边,他身形高大,即便杌子不足一尺高,他坐上去,依旧能够到她心口处。
他抬头望她,离得近了,这才看清她脸上有泪,不是新泪,而是泪痕。
孙昭皱眉问:“你方才哭过一场?”
他自顾自地同她说话,郑令玉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得点点头。
孙昭语气一变,凛冽问:“是谁又在你跟前说闲话了吗?告诉我。”
郑令玉摇摇头。
府里哪敢有人说闲话?
自从四妹妹以祈福的名义将二姐姐送去尼姑庵之后,整件事就像是沉在水底的石头,再激不起任何水花。有时候她自己回想起来,都觉得像是梦一场,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唯一的不同,就是孙家的聘礼,不是给二姐姐,而是给了她。
眼前男子正等着她回应,郑令玉忽地想到前几天的事,她紧张开口:“你,你以后能不能别打人了?”
孙昭郁闷:“打人?我何时打人了?”
郑令玉结结巴巴:“就,就那个李家公子。”
孙昭长哦一声,笑道:“谁让他用那种色眯眯的目光看你,来郑家做客,半点礼数都不讲究,还敢调戏主人家的姑娘,他算人吗?不算,所以我没打人。”
郑令玉轻声嘟嚷:“你强词夺理。”
孙昭一愣,以为她又要落泪,立刻请罪:“我有错,都是我的错,以后不打人了。”
郑令玉长睫眨动,没说什么。
孙昭有些急,问:“你还没告诉我,好端端地,怎么哭了?”
“我,我母亲和妹妹刚来看过我,所以我才哭了一场。”郑令玉知道他是好心,所以多解释了两句:“她们对我说了许多好话,我一辈子都没听过这么多好话,所以才感动落泪。”
孙昭心脏一紧,阵阵做疼。
他早就打听过她的身世,自小爹不疼娘不爱,跟着姨娘过活,亲哥哥冷漠疏离,也没管过她,亲妹妹任性嚣张,事事踩她一头。后来来了个做郡主的堂妹,给了她几分施舍,日子才好过了些。
他从小不说众星捧月,至少有爹娘疼爱,西北那块地,无人敢惹他孙昭,说是西北太子爷也当得起。虽说早年入军队历练,但也没受过什么大苦,和她这种从小心里受苦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