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还要还?”令窈义正言辞,“做善事不求回报,三哥你得有所觉悟。”
“我是商人,又不是善人。”
令窈起身就往外走。
郑嘉辞叫住她:“你去哪?”
“回帐。”
“这么早就歇息?不是才过酉时吗?”
“我可不想听你说什么还债的事。从前你我同住郑府,你自该清楚,我这人没皮没脸,赖债高手,但凡东西送入我手,那便是我的了,你的银子和粮食,我吃进去了就别指望我再吐出来,仗打输了也一样。”令窈添上一句,“当然了,我是不会打败仗的。”
她嘴里振振有词,语气娇纵,若是换做别人这番说话,只怕要被人追着打。偏生她说这话,叫人听了提不起半分厌恶,只觉率直可爱。
郑嘉辞及时抑住自己眼中的仰慕,换上冷冰冰的蔑视:“四妹妹不愧是金枝玉叶,厚颜无耻的程度,令人咂舌。”
令窈没忍住,拿茶杯砸了他。
砸完之后她有些后悔,毕竟她得知他殉情的事尚未超过二十个时辰,看在他为她死的份上,怎么着她也得给他几分薄面。
砸到案上的茶杯碎片在郑嘉辞额上画出一道血印子,郑嘉辞勃然大怒,刚要破口大骂,瞧见少女靠了过来。
她拿手帕替他止血:“疼不疼?”
软糯糯三个字,郑嘉辞阴鸷黑沉的眼睛微微瑟缩,呼啸而出的怒火像是被人一盆火浇灭,连烟都不冒了,唯有冷戾的声音透露出他一闪而过的不悦:“你说疼不疼?要么我砸你试试?”
令窈收回给他擦伤口的巾帕。
郑嘉辞摁住她:“想跑?”
“你不是要砸我吗,我又不蠢,难道傻傻地站在这任由你砸啊?”郑嘉辞报复心有多强,没有人比她更清楚。
这可是个不小心踩到鸟屎就要将全府上下的鸟全都杀光的男人。
她砸他一下,说不定他会要她命,虽然她没了命,他立马就会来给她殉葬。思及此,令窈有些后悔,早知前世他用情至深,她哪用得着怕他,早就骑他脖子上去了。
“谁说我要砸你了?”郑嘉辞啧一声,“公主陛下身份金贵,谁哪敢砸您呐?我-->>等贱民只有被砸的份,哪敢反抗?”
令窈将帕子扔他身上,气红了眼:“郑嘉辞。”
郑嘉辞:“生气了?”
令窈转过脸不看他。
郑嘉辞思忖半刻,“我不砸你,也不提战败还债的事,行了吧?”
令窈气鼓鼓。
郑嘉辞皱了眉头。
被砸出血的人是他,她使什么小性子?哄一声就够了,难不成还想让他像郑嘉和那样追着她哄吗?
她也配?爱理不理,不理滚蛋。
话一出口——
“板着脸作甚,我又不怪你。”
“一点小伤而已,我不疼。”
“知道你是一时气恼了才会砸我,我大人有大量,不与你计较。”
“你还要怎样,难道还要我给你赔罪?”
郑嘉辞听见自己的声音十分别扭,连他自己都嫌恶寒:“消消火,生气老得快,老了就不好看了。”
令窈听到这句才有反应,嘟嚷:“我老了也好看,像我这种绝代佳人死了都有人殉情。”
郑嘉辞嗤笑:“谁会为你殉情,心智全失的傻子吗?”
令窈忽地就不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