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窈心里稍稍好过些,好奇问:“很多很多人爱着母亲吗?”
“是。”皇帝语气一转,自欺欺人:“虽然有很多人爱她,但她最爱的人也是朕。”
令窈闷声问:“那我呢?她不爱我吗?”
皇帝笑道:“她当然爱你,朕也爱你,你的诞生,是朕一生中第二美好的事。”
“第一美好的事是什么?”
“遇见你的母亲。”
“你说得这样好,我有点不太相信。”
皇帝唇边笑意更浓,捏捏她的鼻尖:“舅舅没有骗你。”
他嘴里舅舅两字出口,令窈变了脸色,挥开他的手,鼓起腮帮子:“你又不是我舅舅。”
她虽知道了她诞生的来龙去脉,但她还是有些生气的,气|皇帝瞒她多年。若不是前有郑嘉和告知她一半真相,后有梁厚为了玉兔的事发飙挑起开端,他怎会和盘托出?只怕会想尽办法骗她。
她身世复杂是一回事,他不愿告诉她又是另一回事。
皇帝见她出神,以为她还没缓过来,声音越发轻柔,鼓足勇气问:“朕不做你舅舅,做你爹爹,可好?”
令窈被“爹爹”两字刺了耳,倏然站起来:“什么爹爹,我连母亲都未有过,又哪来的爹爹?”若不是今天她拿住话问他,他又要瞒她到什么时候?
是不是到死都不愿意告诉她?
皇帝一愣,“卿卿不愿唤朕爹爹吗?”
令窈咬咬牙,口是心非,赌气般说:“不愿。”
少女头也不回往外跑。
皇帝僵在原地,许久,他哑着嗓子唤了声:“梁厚,别躲了,出来罢,朕知道你没有走。”
茶屏后的矮柜,梁厚从里面爬出来,整理衣袍,到皇帝面前:“臣之所以没有走,是想知道陛下会对公主说多少真话,日后公主来问微臣,微臣也好与陛下统一口径。”
皇帝怔忪发呆:“你听到了吗,她不愿唤朕爹爹。”
“听到了。”
“原是朕不配做她父亲,她不愿认朕,是朕活该。”
“确实。”
皇帝瞪过去。
梁厚并不畏惧,反而嘲讽:“陛下撒谎的功夫,天下无双,真真假假混着说,连我听了差点都要相信。”
皇帝讪笑:“朕对卿卿说的话,句句属实。”
梁厚啧一声,“前半段是真,后半段却是假,长公主从未知晓过自己的身世,当年长公主下嫁郑二,难道不是陛下强行囚了长公主,将她留在宫中吗?”
皇帝冷冷道:“朕与阿姊的事,轮不到你这个外人指手画脚。”
“我既是外人,陛下方才为何要质问微臣关于长公主转赠玉兔的事?难道不是陛下害怕,怕微臣占了长公主的心吗?”
“住嘴!”
梁厚对上皇帝的视线,眼中赤诚,没有君臣之距,只有多年旧友间的真挚:“陛下,臣从未背叛过你。”
皇帝焉了气势:“朕知道。”
“有些事,晚说不如早说,她能得知自己的身世,也就能够早些扫清心中迷惑。”
“嗯。”
半晌。
梁厚:“方才无故质问臣的事,陛下打算何时向微臣赔罪?”
皇帝不认账:“你以下犯上,朕没有治你罪已是宽容,竟还想让朕向你赔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