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还睡地上?”
“没有人替我暖被子,睡榻上也会冷。”
“你怎地这般娇气?”
“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我从小就娇气。”
孟铎闭上眼。
她又唤他:“孟铎。”
半晌,孟铎沉声:“知道了。”
两人重新回到榻上。孟铎行动不便,令窈费了好大的劲才将他扶回榻间。
她替他掖好锦被,自己再钻进去,像是做成一番大事,脸上露出大功告成的笑脸。
“我这样子伺候你,就像是在伺候一个废人。”她侧着身子望他。
听到废人两字,孟铎心头一梗,“嗯。”
“你说,我是不是太心软太善良,你死了就死了,我跑过来看你作甚?”
孟铎不出声。
“以后我要是重病将死,你会跑过来看我吗?”
孟铎一顿,道:“不会。”
“不会?”她生气捶了捶床榻。
孟铎缓声道:“我的意思是,不会有这一天。你做了皇太女,身边能人异士无数,又怎会重病垂死?”
“怎么不会?我是人又不是神,即便做了皇太女,亦会同常人一样,历经生老病死。”她想了想,又道:“说不定我明天就死了。”
孟铎下意识抬手想要捂住她的嘴,左臂刚抬起,被她抱住。
她抱着他的手贴得更近:“人生苦短,谁也不能笃定明日会是怎样一番光景,难道不是吗?”
孟铎怔了怔,“你到底想说什么?”
她将脑袋抵在他肩头,水灵灵的大眼睛似有星星闪耀:“你教过我的,人需活在当下。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孟铎敛神,默不作声。
令窈等不到他的回应,气得松开他的手,后背对着他。
她声音委屈:“我在穆家待得好好的,为什么要想不开跑到你这破地方受罪?我真是蠢。”
孟铎重重叹口气:“明日一早,我让山阳送你回去。”
“就算他不送我回去,我自己也会下山,宁愿走断这双腿,也不在你这地方多待一刻钟。”
半刻的宁静。
令窈气鼓鼓地瞪着窗外的月亮,忽地锦被下的手背被人拍了拍。
“干嘛?”她心里又高兴起来。
他的手搭在她手上,像是要牵她。
等了许久,他手指缩回又伸出,来回反复几次。
令窈不耐烦,索性一把攥住他的手,自己将手递进他掌心:“有话快说。”
她以为他终于要表明他的爱慕,结果——
男人语气轻缓,甚是难为情:“之前我同你说的那句后悔收你为徒,是句气话,入郑府收你为徒,是我今生最得意的一件事。”
最后一句话,几近无声。
令窈心头欢喜,而后沮丧,最后是气恼。
她和他说人生苦短的事,他却还停留在一个时辰前他俩吵嘴的画面。
他是否后悔收她为徒,与她有何关系,她又不在乎!
令窈收回与他相牵的那只手:“你这个又丑又老的臭男人,我以后再也不会对你手下留情,你等着受死吧。”
孟铎眉头皱成川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