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寸只好道:“嗯,砍头。”
吴关又道:“只是砍头?伤到他别的地方了吗?”
“应该没有。”
“咱们回去。”吴关坚决地拽住了缰绳,“这是个机会。”
闫寸亦坚持自己的判断,“太危险了,若是同样的偷袭再来一次,我可没把握招架。”
“没有比这更好的机会了,只要拿到那具尸体,河神之说明日便可攻破。”
闫寸明白了吴关的用意,他犹豫一瞬,终于带着吴关调转方向,向着刚才打斗的地方摸去。
“或许他的同伴已收了尸。”闫寸道。
“或许没有。”吴关坚持道:“你怕他们偷袭,他们也怕你埋伏在那里,袭击收尸之人。”
两人沉默着。
太黑了,吴关根本无从分辨方向,更感觉不出走了多远,一切全凭闫寸动物般敏锐的感觉。
“找到了。”
声音一出口,就被风吹散了。但因为两人离得足够近,吴关还是隐约听到了。闫寸不知何时下了马,这一路他都是牵马步行的。
吴关也下了马,朝着闫寸所在的方位摸索。
然后,他就撞在了正撅着屁股扛尸体的闫寸的身上。
闫寸侧身,护住屁股,咕哝了一句什么,听不清。
“怎么了?”吴关问道。
“头,头没找着。”
“我来找。”
说着吴关开始四下逡巡,并不断地拿脚试探。他算是体会到了何为瞎子摸象。
不多时,“象”被吴关踢到了。
他弯腰,庆幸第一下摸到的是死者的头发,而不是断颈。
吴关提起死者的头发,回到了闫寸身边。
闫寸已扯破衣服做了个布兜,稳稳兜住了脑袋。
尸体被安置在吴关来时骑的那匹马上,两人同乘瘸腿,很快隐在了风中。
翌日,天光熹微。
此刻正是值夜的衙役哈欠连天时,再有半个时辰,就该换班了。
昨夜县令通宵审讯赵福,拷打之下,赵福招了,老船工是他杀的。
终于拿到画过押的口供,可莫再节外生枝了。
就在县令走出监牢,在风中缩头暗忖时,一名衙役匆匆跑来。
“不好啦!”
县令心里咯噔一声。
他先叹了口气,才道:“又怎么了?”
“河神又索命啦!六块儿,和老船工一模一样!”
“什么?!”县令吓得连退三步,背靠监牢门框,才堪堪站稳,没摔个屁股蹲儿。
他恨恨地将手中的口供叠了叠,塞进衣袖。
“死者是谁?”县令问道。
“毛六。”
古时平民几乎都以姓氏加排行起名,因此重名率极高,衙役又忙解释道:“东来米行的大伙计,武行出身,练过些拳脚功夫,跟咱们县衙的两三名公差是师兄弟,挺熟。”
衙役一说,县令就想起来了。
好像确有这么一号人,偶尔跟手下公差厮混。
“啧,怎是他……”县令捋着胡子思索。
“人就死在河边,亏得今日风大,百姓多闭门不出,否则……”
“快快快,先收尸。”
“是。”
收尸现场,只有零星几人围观,皆是鄂县的旧掌柜、旧伙计。此刻他们的脸色十分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