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带来的兵卒让出一个可供人通过的豁口。
“你们走吧。”闫寸道。
“你……让我们走?”唐兵甲道。
“于公,你们是唐之勇士,于私,你们与我并无仇怨,我为何不放你们走?”
“那你知不知道,若我们回去将今日之事告知刘长福将军,你将被治罪。”唐兵乙问道。
“你难道不希望我被治罪?”闫寸反问。
“你虽劫了我们,但情有可原,况且,我看你也是条汉子,莫非出身行伍?”
“算是吧。”闫寸道,“前隋时,我阿耶是北境守将,我见过许多人,被自己人害死,或是后方勾心斗角,以致粮草不济,活活饿死,或是主将生了二心,不肯对身陷敌围的邻城将士施以援手,又或者……就如温彦博那般,被督战之人逼上绝路。
如今这天下已改头换面,圣上英明,文韬武略,本可不必再重蹈覆辙,可……”
闫寸话未说完,摆手道:“尔等快走吧。”
六人鱼贯离开。
“就……就这么放了?”有人问闫寸。
“嗯。”
一直没露面的吴关自一处树影下转了出来,亦问道:“你有几成把握?”
“一成。”
“只有一成?”
“若不放他们走,怕连一成都没有。”
“那现在怎么?”
“等。”
“等到什么时候?”
“不知道。”
吴关也不再提问,只静静陪着他等。
天寒露重,闫寸怕他着凉,将自己的袍子递给他。
“你怎么办?”吴关道。
“这点寒冷,还不打紧。”闫寸道。
吴关又问道:“若他们回去向刘长福通风报信,刘长福派兵来围咱们,岂不逮个正着?”
闫寸长叹了一口气,“所以让你别跟来。”
吴关点点头,“没事了。”
他们等了两刻,有人回来了,不是刘长福,而是刚才的唐兵丙。
“我们商量过了,温彦博已死,你们莫再找了,我们仅能帮这些。”
“其他人呢?”吴关忙问道:“那队伍可是有百余人,难道都死了?”
“都死了。”
“一个没剩?”
“一个没剩。”
吴关摸黑伸出一只手,搭在了闫寸肩头。
他明显感觉到闫寸的肩在颤抖,抖动幅度越来越大,似乎整个人就要跌下马去。
吴关不太熟练地驱马向他靠近了些,让他能挨着自己。
“尸首在哪儿?我们至少将尸首带回去,他们已在北境受了太多苦,亲人已盼了太久。”
唐兵丙犹豫了一下,终于点头道:“好吧,我可以带你们去。”
“有劳。”
唐兵丙在前带路,一行人跟着他,先出了树林,又钻进另一片山林,走了约摸四五里路,他停下,四周看看,“应该就在此地,我们挖了一座大坑,将人填埋,但具体位置……天太黑,我已辨认不出。”
不用他辨认了,闫寸指着一处地方道:“就在这里,没寻到食道野狗已将你们挖的坑刨开了。”
唐兵丙顺着闫寸所指的地方瞄了一眼,果然看到半具曝露在外的尸体,腹部似被刨开了,他忙后撤一步,怕踩到杂碎。
“既已找到埋尸之地,我便回营了,我已在外耽搁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