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至此,延责冷汗涔涔,“小的失言了。”
谢问渊见延责惧怕起来,心头好笑,摇了摇头道:“罢了,你先下去吧,让店家备些水,待会儿我要沐浴。”
他这侍从延责跟了他这么些年,性子虽不坏,人过于言直口快,却又心性胆小、担不得大事,这么多年虽有长进却也不多。若不是随侍也算尽心尽力,身处这般复杂位置,谢问渊只怕早就将他换了。
延责也不知自家主子是否在生气,悄悄望了望眼前人见,只好轻轻应了声:“是,大人。”
谢问渊见人离开,便行至桌前,从袖袋中拿出一封卷细竹中的书信,信纸虽小,但却密密麻麻写满了,待他看完,便拿起桌上的火折子,随后将小小的信纸烧成了灰,窗外风一吹,灰烬便随风散了去。
不多时,房门便被敲响。
“辅正?”
“是我,大人。”门外人顾守义应声道。
“进。”
待人进到屋中,谢问渊便问道:“如何?”
顾守义闻言便知谢问渊所问何事,皱眉道:“他们拿来顶罪的是个叫陈冲的傻子,不仅如此这傻子还不会说话,人都叫他陈哑儿,长得确实与那周有翎相像,锦川县里虽有人识得,但现在那傻子被毒打的这段时间脸上伤痕累累不说,还饿得瘦骨嶙峋脱了相。”
谢问渊手指轻巧桌延,没有出声,面上虽带着淡笑却看不任何情绪。
傻子、哑巴、还与周有翎长得相像,这样不会说不会闹的人,还真让这周家人找到了。
谢问渊轻笑了一声,吴家二女惨死的命案,谁人不知这犯事者是谁?锦川县之人虽知这周家家大业大,与达官贵人皆有来往,却少有人知道这些官员为何会与周家过往亲密,更甚至连这蜀州府都刺史、司马等一干人皆敢冒翻异复推之险来换人顶罪,皆因刚才他那侍从口中提到的那个魏丞相。
京兆城中谁人不知‘清廉自守’的百官之首魏丞相——魏和朝的发妻还在闺阁中时便是周姓?锦川人也。
这周家实在乃丞相夫人的本家,周有翎正是丞相夫人唯一的亲侄儿。
那吴秀才以为县中县令与周家沆瀣一气,闹至州府便能治周有翎的罪,殊不知这事就算闹到京中也终究只是如今这般模样。
因为早在四月初京中,魏丞相早就‘大义灭亲’将此事声泪俱下、一五一十于朝堂上向当今圣上禀明了,并誓言“要让那混子给周家二女偿命”。
想起那次早朝,饶是谢问渊也不由觉着叹为观止。
何为置之死地而后生,更是赢得满朝上下一片赞誉。
谢问渊笑了笑,望向窗外,道:“魏丞相先前这般做法早就将他从这事之中撇得的一干二净,纵使是他放纵蜀州和周家这般作为,也定查不出一丝证据,”
顾守义闻言,静了片刻,不甘心道:“那就任这伪君子这般为所欲为?”
谢问渊睨了眼顾守义,“不然,你待如何?”
“大人,您定有法子的对吧?”顾守义急切地望向谢问渊。
与那盛满仇恨的双眼对视片刻,谢问渊微微蹙眉,“没有。”
“大人!”
谢问渊微不可查地叹了一口气,“辅正,你太过心急并不一定是好事。”
“再者,就算复审这起案子证实冤了那陈哑儿,真正的周有翎早已出逃,但,这事到了如今这般地步,对魏丞相也再也不会有任何影响,你心中早已清楚了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