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软语、一个温和的眼神都是奢求。示弱从来都不会让他免于遭受打骂,当皮带或扫帚落在身上时,少年渐渐学会咬着牙一声不吭。
没有人知道,他其实那样羡慕仅仅用一滴眼泪就能换来父母百般关怀的同龄小孩,几近于可耻的嫉妒。
一阵风倏地掠过,雪花打着旋儿落下来,身前的小姑娘唇角扬起轻盈弧度,眼底的光犹如带了莹莹热度,随风落在梁宵心头。
有什么东西在悄悄融化。
他破天荒地没有避开她的视线,而是有些紧张地敛眉与之对视,声音轻轻的,好像下了极大的决心:“薇薇,你过来。”
颜绮薇茫然上前一步,恰巧梁宵也朝她靠近了些。
两人离得很近,她能感到少年人周身温热的气息,还有一股淡淡的洗衣液清香。
他的影子将她整个罩住,所见之处尽是黑蒙蒙的暗影,她不敢抬头看他的表情,只能佯装镇定地挺直腰身。
颜绮薇很没出息地红了耳根,心脏砰砰跳。
梁宵也因为紧张绷直了身子,接着他伸出手,手指落在她柔软的发间,小心翼翼地拂去一片久久没有融化的雪花。
他没有碰到除了发丝外的其他部位,可即使是这样不留痕迹的动作,也能让梁宵的心脏下意识提起来。
他已经太久没有主动触碰过其他人了。
发丝划过指腹时有种轻软得不真切的触感,心头像被猫爪轻轻挠了挠,莫名有些痒。梁宵忽然想,原来她的身体是这样温暖又柔软的。
他并不厌恶这种感觉。
雪花被拂去后,他安静退后一步,缓声告诉她:“好了。”
颜绮薇还没从方才的怔愣中缓过神来,听见他的声音骤然响起,才努力抑制住过度剧烈的心跳,匆忙道了句“谢谢”。
她说罢故意快步走在梁宵跟前,嘴角是无法掩饰的微笑,眼角眉梢尽带着欢愉笑意。
好开心。
原来在极度开心的时候,走路真的像轻飘飘飞行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