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陡然的变故让她手足无措又摸不着头脑,细想之后才终于明白,梁宵是害怕伤到她。
如今的他就像一个□□,自己也不知道病发后会做出什么事情。少年隐秘脆弱的自尊心不允许他挑明所想,为避免躁狂发作后无意识攻击,梁宵只能不动声色地疏远身边所有人。
细腻却生涩,像个温柔的笨蛋。
除去她暗恋梁宵这么多年,颜绮薇一向是说一不二、心里藏不住心思的性子,于是在归家后的第二个傍晚敲响了梁宵房门。
这会儿梁博仲参加课后补习,梁启陈嘉仪夫妇忙于工作,家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门板被敲击的闷响空洞回荡于静谧空气,屋内没有人应声。
再敲,房间里还是没有任何声音,安静得近乎诡异。
一个念头如闪电般划过脑海,颜绮薇咬着牙低声道:“我进来了。”
打开门,便看见蜷缩在床上的梁宵。
窗外并未落雨,沉重暮色仿佛铺天盖地的泼墨,肆意晕染于穹顶之下。一轮弦月自乌云中露出含羞的半张侧颜,洒下几点清辉,泠泠落在少年苍白的脸颊。
听见开门声,梁宵懵懂抬头。
刘海被汗水浸湿,细碎地耷拉在额前;黝黑瞳孔不复往日清明,好似蒙了层灰扑扑的雾气,血丝缠绕如疯长的藤蔓,禁锢焕然的目光。
他浑身颤抖,好像一只身陷囹圄、孤单无依的小兽。
晚风拂过窗前枝叶,将哗哗响声送入耳畔,屋内却极静,连闹钟秒针的缓慢踱步声都清晰可闻。
颜绮薇觉得自己连呼吸都如同停滞,愣神间瞥见他眼底朦胧水雾,还有湿濡一片的纤长睫毛。
那水汽一下就蒙到了她心口上,叫她心疼得喘不过气,眼眶酸涩,几欲落下泪来。
原来深深喜欢一个人的时候,真的会为了他的痛苦而感同身受。
“梁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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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轻轻唤他的名字,却不晓得该如何安慰。一切言语都显得格外苍白,无法让难以忍受的痛感有丝毫缓解。
少年吃力地深吸一口气,努力让声线听起来平稳一些:“出去。”
如今哪怕是最为简单的呼吸,对他而言也成了种苦痛的折磨。每当吸入一口空气,身体哪怕最微小的律动都会扯动脆弱不堪的痛觉神经,让撕裂感骤然传遍全身。
房间里没有开灯,在她进来之前,唯一的光源只有一盏破碎的月牙。傍晚时分的月光也是冷的,当梁宵抬头望向那道勾起的弧度,莫名觉得它也在嘲笑他的可悲。
怯懦自卑、沉默寡言、不知什么时候会变成一只毫无理智乱咬人的疯狗,孑然一身也是报应。
直到那个小姑娘推门进来。
披着走廊里白炽灯温和的光线,自纱窗涌入室内的风被她踩在脚下,树影拂掠而过,现出她明晃晃的眼眸。
她眼底的光如有莹润度,轻飘飘融化在夜色里,将他心底某种被冰封已久的情愫悄然化开。
梁宵有一瞬间失神。
毫无缘由地,他想更靠近她一些,就像濒死的飞虫妄想扑向光。
可他不敢,更不能。
心底翻涌的燥意化作伺机而动的野兽,随时可能冲破禁锢,亮出尖利爪牙。
她不能受伤。
颜绮薇没说话,向前迈进一步。
梁宵刻意避开其他人,说明他在心里已经把自己与他们划开界限,如果她这时转身离开,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