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给梁宵一个惊喜,三人做贼心虚般艰难地熬过了这半个月,终于等到他生日的时候。
放学后,颜绮薇在教室利用一道压轴数学题拖延回家时间,给其他人创造更多空余机会,等讲完题目回家,天色已完全暗下来。
梁家大宅里不见灯光,只有一道苍白月影挂在玻璃窗前,孤零零晕开淡薄光线,在安静的夜里更显出几分寂寥。
颜绮薇刻意做出漫不经心的模样:“爸妈好像都出差了,博仲去了补习班。”
这是常会发生的情况,因此梁宵只淡淡应了声“嗯”,然后熟稔地拿出钥匙。
咔擦,大门应声而开。
就在这一瞬间——
黑暗中闪过几道人影,在一声震耳欲聋的闷响和漫天纷飞的礼花里,大厅灯光倏地撕裂黑夜,置身之处恍如白昼。
“惊喜!”
郑泽宇和梁博仲分别拿着个礼花筒,五颜六色的碎屑好像炸裂的烟花,飘飘然腾空又仓促落在梁宵面前。
陈嘉仪从他俩身后探出头,笑眯眯地捧着一个小王冠走向他,无比郑重地把它戴在梁宵头顶,声音像跃动的小鸟:“儿子,十六岁生日快乐!”
说完了,轻轻把他拥入怀中,手掌落在他柔软的发丝间,怜爱又小心翼翼地揉了揉。
怀里的少年明显呼吸一滞,整个身子都不知所措地僵硬起来。
等陈嘉仪将他松开,不知何时走到身旁的梁启也摸了摸他脑袋:“恭喜儿子又长大一岁,你已经是个男子汉了。”
耳边隐隐约约传来郑泽宇、郭萌萌、沈姨与陈叔的笑声,连同生日祝福一起交织成错杂的音节。
梁宵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原来今天是自己的生日。
在过去十六年里,“生日”对他来说只是个遥不可及的陌生词语。没有祝福,更谈不上获得什么礼物,他知道自己并非亲生,在一遍遍“野种”的责骂里,少年甚至对这两个字生出了恨意。
他来到这个世界似乎并没有什么意义。
作为一个不被人需要的多余品,孑然一身地被亲生父母舍弃,在养父母家又遭到百般嫌弃,唯一用处只有让他们在心情不好时用以发泄。
没有人爱他,也不曾邂逅什么重要的人,生命对他来说如同废品,无论存在与否,都掀不起丝毫波澜。
他带着对自己降生的恨意活过来,在那样漫长又难熬的十多年里。
直到今夜。
陈嘉仪拉着梁宵胳膊走进大厅,正中央摆着个巨型奶油蛋糕。梁启点上十六根蜡烛,陈叔则关上大厅灯光。
梁博仲到底是小孩,对惊喜派对格外热情,兴致勃勃地喊:“接下来是唱生日歌!”
梁启哈哈大笑:“你们妈妈人送外号‘帝都白玫瑰’,哇,她一唱起歌来,没有人心里不酥一酥。”
小辈们异口同声,“哇”地一下叫出来,陈嘉仪又羞又暗自好笑,瞪他一眼:“那也比不上我们梁总的天籁。你们不知道,我和他恋爱那会儿,手机铃声是他唱歌的录音,有次去医院看望手术后的病人,人家本来病怏怏的,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没想到我手机铃声一响,他马上就被吓得腾一下坐起来,说出了手术后第一句话,‘怎么能这么难听啊!’”
众人一并笑起来。
生日歌唱得并不齐,自我感觉无比良好的梁启与郑泽宇两位男高音把整个调子拔高到了珠穆朗玛峰,郭萌萌唱得一口气差点接不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