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过了多久,梁宵将薄唇从她脸上移开,垂眸凝视着近在咫尺的姑娘。
但他并未挪开多远,而是仍以近乎贴合的距离,在很近很近的地方,用沙哑的声线轻轻说:“哭出来也没关系。”
轻薄的热气在她脸上蔓延扩散,燃起一片通红云彩,温柔得让人难以自控。
青年张合的唇瓣因沾了眼泪而蒙上一层莹润水汽,像夏日浸了水光的樱桃,她只差厘米之间就能攫取这份甘甜美味,看起来……着实诱人颜绮薇吸了口气,把脚尖踮起来,正对上梁宵柔和得不掺任何杂质的双眼。
他眨了眨眼睛,像个懵懂无辜的男孩子,然后身形一晃,在前倾的瞬间被她双手扶住。
颜绮薇……怂了。
清醒一点,梁宵是在醉酒状态,你怎么能趁人之危啊啊啊!
她匆忙后退一步,又气又悔,只能欲盖弥彰地用手掌捂住脸颊,试图让久久不散的热气褪去些许,然后生涩地转移话题:“那个……你现在也回不了家,要去我家住一晚吗?”
梁宵也学着她的模样,把右手捂在侧脸上,不假思索地回答:“不然你以为,我把钥匙丢上去是为了什么?”
颜绮薇心里又是咯噔一下。
他醉酒后这样坦诚,倒有几分意想不到的可爱。但如果多来几次,她的小心脏绝对绝对受不了。
于是颜绮薇就这样稀里糊涂把梁宵带回了自己家。
他在清吧里面不改色地为她挡酒,结果自己的酒量也压根就不好,大脑一直浑浑沌沌,安静得像只乖顺的猫。
用便利店临时买下的牙刷刷完牙,拿着擦脸用的湿毛巾时,梁宵像电影人物卡顿般停下来,看看它,又抬头看看身边的颜绮薇。
她愣了一下:“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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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宵没应声,把毛巾递给她。
……让她帮忙擦脸的意思?
颜绮薇向后踮了踮脚跟,抿直嘴角掩饰笑意,接过对方手里散发着热气的毛巾,抬起手小心翼翼抹在他脸上。
她好像从来没有如此光明正大地近距离抚上梁宵脸颊,隔着湿濡毛巾,明显能感受到青年高挑鼻梁与硬挺的面部轮廓。当毛巾掠过他眼前时,梁宵下意识闭上双眸,眼睫沾上一层水汽。
当他再度睁开眼睛,漆黑的瞳孔里也浮上水雾。
猝不及防地,梁宵用左手握住她手腕。
“不是这样。”
他叹息般轻喃一声,右手拿起颜绮薇手中的毛巾,左手则轻轻松开,挑起她莹白的下巴。脸部因他指尖用力而略微上扬,颜绮薇屏住紊乱的呼吸。
浴室里飘荡着温暖潮湿的空气,灯光照亮梁宵斜的英挺剑眉与单薄轻抿的唇。
这本是孤傲清冷、带着些微戾的长相,此刻却被水汽极大程度地柔化,仿佛面对着易碎的宝物,不敢出声或用力,只能小心翼翼地触碰。
他微阖眼眸,右手上抬,温热的毛巾轻轻落在她脸颊,动作生涩地拭去残存的泪痕。
——原来是想让她先擦脸。
颜绮薇被他一手拖着脸,目光也因此顺势上扬,正对上梁宵漆黑深邃的瞳孔。
他撞见她视线,挑起眉笑了笑。
然后左手大拇指轻轻摩挲,恶作剧似的捏了捏她的下巴。
浑身细胞因为这个微小的动作不约而同地颤栗,这一道轻抚仿佛直直刺进她心口,将整颗心脏揪起来。
意识像潜伏在海雾里的小船,摇摇欲坠,找不到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