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底的池塘。
浮萍与池水一股脑裹上来,刺骨寒凉渗入五脏六腑。颜绮薇呛了口水,透过被水花湿濡的眼睫看见挣扎扑腾的女人。
她从小就怕水,因而一直没有学会游泳。身体因寒冷和恐惧瑟瑟发抖,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
抱紧她。
就像梁宵被祁正荣毒打时,用力抓住对方衣角那样。
身体如铅铁般沉沉下坠,在意识被池水吞噬殆尽之前,颜绮薇最后稀里糊涂地想——
没关系呀,梁宵总会有一天把她从水里救上来。
在那条环绕帝都的河流里。
在很远很远的三年以后。
颜绮薇哭着醒来,眼泪止不住地流。
她不知什么时候躺在梁宵怀里睡着了,睁开双眼时,恰好对上他充满关切的黑眸。
青年仍然保持着将她搂在怀中的姿势,右手极尽轻柔地拂过颜绮薇脸颊,为睡梦中的她小心翼翼拂去泪痕。
见她睁开眼,梁宵动作微顿却并未避开视线。
他的声音像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温柔得如同一场易碎的梦:“别怕,我在这儿。”
颜绮薇浑身颤抖,抬手抚上梁宵脸颊。
温和柔软,真真切切,他陪在她身边。
被池水淹没的记忆犹如附骨之疽,把记忆切割成零星碎片。她大脑一片空白,来不及再去思索其他,凑上前吻住青年冰凉的唇。
像干涸的花朵突逢甘霖,濒死的鱼落入水里。
这个猝不及防的吻炽热且疯狂,梁宵垂着眸,在怔愣一瞬后极有耐心地缓缓抚摸她松软的长发,如同某种平静的安抚与引导。
他的动作同样毫不熟练,薄唇生涩却坚定地覆在颜绮薇唇瓣上,她却更为大胆地撬开青年因紧张而僵硬的牙关,柔软舌尖近乎贪婪地长驱直入。
像一块烙铁,灼得他耳根发烫。
眼前是她小刷子一样紧紧闭合的长睫,每次轻微颤动都挠在他心头最柔软的地方,带来难以忍耐的阵阵悸动。
梁宵屏住呼吸,加深了这个吻。
仓促的亲吻夹杂着浓郁的牛奶香气、被晚风携来的潮湿泥土气息与一点点极淡的薄荷清甜,其中最明显的,却还是眼泪又苦又咸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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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颜绮薇差点喘不过气,才终于脸色通红地将嘴唇移开。
她的眸底与唇瓣皆沾了水光,声音里仍带哭腔:“梁宵,你还记不记得,自己在大二时救下了一个女孩子?”
她说着又落下泪,用笃定的语气哽咽着告诉他:“那是我啊,是你把我从水里救了上来。所以……你不要再难过自责了。”
一阵风掠动窗边婆娑的树影,犹如薄云般将他们全然笼罩。
梁宵毫秒之间便参透她话里的意思,蓦地红了眼眶。
他许久许久没有说话,像捧着价值连城的易碎品那样,极小心地将颜绮薇再度拥入怀中。
原来错综复杂的命运自那时起,就已经开始不为人知地层层串联。
跨越长达七年的时光,在诸多交错迷乱的身份里,他们一次次重复着邂逅与分别,像两道遥遥相望的光,照亮对方逼仄阴暗的小小世界,继而又匆匆离去。
然后在某天,于幽暗昏沉的水中,梁宵抓住她的手。与血滴,那是他愿意舍弃生命保护的宝物。
(PS:"小说"首字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