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再也没有比留在东宫更糟糕的事情了,她不知道靳语尘要那些香料做什么,只是听从靳语尘的吩咐,每日都会用那个香料在太子寝宫熏上一些。
靳语尘拿着从那个宫女手上要来的香料做成的香囊,想了一下合适的时机后便将香囊收在一个盒子中,走到窗前看了看外面的夜色,估计外面的巡夜兵已经换了三轮了。
已经入春多日了,没想到这深宫还是这般的冷,他找了一件厚重的黑色大袍披在身上,出去宫门时被门口的侍卫阻拦,他从怀里掏出一块令牌,守卫恭敬的对他行礼之后便放行了。
靳语尘踩在带着寒霜的石路,顶着夜间的更深露重,喘息间一阵阵白烟散出,外面传的是不错,靳语尘的身体确实不怎么好。
他的身子落下了很严重的病根,儿时他无法在一夜之间想出母亲向当朝权谋家讨要的考题时,母亲为了惩罚他,将他丢在将军府院子里的池子里,那时候还是寒冬腊月的,他冻的瑟瑟发抖,可没有母亲的准许,没人敢拉他上去,母亲说他什么时候能想出来什么时候就可以上岸到温暖的房子里面。
那个时候的他真的很落魄,像一个乞丐一样向自己的母亲讨要着活下去的施舍,可母亲没有给他,母亲自始至终就只对他说了一句话:“你有闲工夫向我求饶,为什么不好好想想怎么解开那道题呢?”
生和死只是一个念头和信仰而已,若是连这个都可以完美的控制,那世上便再没有能掌控你肉体的俗物,连心也不能。
最后靳语尘解开了连身为大将军的父亲都没能解开的战术谜题,为此他的身体也因为在冷水里面泡了太久,他的腿被寒气入侵,每到稍有凉意的季节就会传来钻心的疼,身体也越来越虚弱,母亲有史以来的善良和母爱,就是将他扔到军营,半年没有管他,让他一个人在边关自生自灭。
在宗人府的那四年,条件极其艰苦,即使他有死士也不可能照顾的面面俱到,而沈轻别每年都会给他送来新的衣裳,她送来的裤子总是特意加厚过的。
一个人的时候难免会胡思乱想,靳语尘再怎么过人也只是个凡人,他积郁在心中的事情就那么一件,那就是沈轻别。他可以对不起所有的人,也可以把所有人都当做是自己的绊脚石除掉,可唯独沈轻别他不知道要怎么办好,他不能推开,也不敢深陷其中,要是他是个男人该有多好,他甚至冒出了这样的想法,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相国府,这么晚来不免会引得他人的闲言碎语,但沈复南知道来者是靳语尘后便吩咐下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他进来了。
沈复南对自己什么心思他清楚的很,可他不想在这难得干净而让人轻松的夜晚里也反攻倒算那么多,他一门心思想看见那人,想看见她那算对自己充满着爱意和真诚的目光。
伸手敲响了门:“轻别开门,是我,阿尘。”
门“吱呀”一声打开,沈轻别将他迎进屋来,为他解下沉重的外袍:“怎么不早些来呢?现下都这么晚了,且寒气也那般重,你的身子可吃不消。”
“你可是在怪罪我来的晚了?”靳语尘享受着沈轻别无微不至的关怀,眉上染了些许玩味的笑意。
“莫要胡诌。”沈轻别瞪他一眼,随即倒了一杯热茶,“快些喝点热茶去去寒气。”
靳语尘接过热气腾腾的茶水,小口小口的饮着,沈轻别的房间格外暖和,屋里的炭火还是新添的,这么晚了还添炭,想来是一直等着他。
“快让我看看你的手。”靳语尘担忧的放下手里的茶杯,过去拉起沈轻别白天受伤的那只手,已经包上了一层薄薄的纱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