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家里的情况,从前他们在一起那会儿,他大概清楚。
这回出院的前一天,段明成还打电话来,把这两年廖卓的近况也说了。
廖卓从小父母离异,她跟着母亲长大,家境很一般。这其实没什么,无奈就无奈在她有个好赌的舅舅。廖卓的外公外婆去世早,这个舅舅基本上算是廖卓的母亲拉扯大的,把他当成半个儿子看,赚来的钱都用去填舅舅赌债的窟窿。
十年前舅舅因为赌博斗殴,进了监狱,一家人过了几年松快日子,结果去年舅舅出狱以后,死性不改,没钱赌就借,沾上了高利|贷,利滚利地又欠下不少钱。
廖卓这回急赶着回老家,就是因为高利|贷找上门,舅舅临时跑路了,把她母亲堵在家里。
“你是不是……听说我舅舅的事了?”廖卓垂着眼,不敢看程昶。
“是,我家里是遇着点事,但我不是没办法解决,我也有工作,挣得虽然没你多,省着点用,总能还上,必要了还可以报警。我想跟你和好,是因为这么久的感情了,我放不下。我真的……很喜欢你,想要照顾你。”
程昶没说话。
其实廖卓的事,这两天何笕和段明成都与他提过。
段明成说“她这阵子照顾你,看着是真用了心。至于她家那点破事,我和你哥都查了,不算大,好摆平,我跟她私下谈过,她说如果必要,她愿意不领结婚证,立字据不接受你的一切财产,你到时候找个律师做公证不就行了?这我可没逼她啊,都是她自己说的。”
何笕言简意赅“外头请来的人就放心了?廖卓好歹知根知底。”
段明成和何笕都是在社会大染缸里浸久了的人,见过形形色色的脸孔,他们既然查过廖卓的底,劝他放心,那么他就该放心。
程昶问“你还差多少?”
廖卓愣了愣,有些急了“程昶,我真不是那个意思。”
“我知道你不是那个意思。”程昶说,“我也没想着一定要帮你还。我就是问问,心里有个数。”
“这回回去,我已经还了一些。”廖卓咬着唇,良久后开口,“请了个地方上有声望的老叔去调解,高利|贷那边答应不追加利息了,现在……还剩三十万。”
三十万,数目不大,是好摆平。
程昶点头“行,我知道了。”
他拿过沙发上的外套,说“走吧,我送你下楼。”
廖卓抬头去看程昶“那我们、我们……”
“这是两回事。”程昶道,“我已经说了,你不用勉强。”
他这回入院,承了她的人情债,想要还回去,适逢她遇上困难,多少还是该帮一帮。她家欠下的是高利|贷,这年头借高利|贷的,最是反复无常,程昶没想着要直接帮她直接把窟窿填上。若真给她三十万,既能还了人情,又能了断感情,反倒简单。
到底怎么做,他还要想想。
廖卓此刻终于听明白程昶话里的意思了。
感情是感情,人情是人情。
他嘴上说着让她不用勉强,其实是他自己不想勉强。
他是……真的对她一点感情也没有了。
廖卓心里很难过,连眼里都泛起隐隐水光,这么好的人,她怎么就错过了呢?
半晌,她抬手揩了揩眼角,一扫眼看见茶几上还摆着没收拾的碗筷,哑着声说“我帮你把这收了再走吧。”
程昶又说不用,拿过手机按了几下“给你约好了车,送你下楼吧,这里我回来会收。”
廖卓把碗筷堆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