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是竖行排版,上头的字是繁体字,程昶扫了一眼,老和尚指着的那一处写着一行“天煞孤星,三世善人,一命双轨。”
一命双轨……
老和尚支吾道“我学艺不精,不太懂这句话的意思。但我师父曾说,最后四个字,是前面的解。他还说……”
他顿了顿,“这样的人,阳寿看似短,实则长,等闲死不了,有时候看着凶险,之后也会柳暗花明,如果……真在阳寿未尽时死了,也会死而复生。”
程昶沉默许久,问“死而复生的定义是什么?”
是在濒临绝境时,在另一个时空的另一具身体里醒来吗?
老和尚摇头说不知,他这会儿已全然没有程昶初来时那股招摇撞骗劲儿了。
他把书收了,神色十分复杂,说“不过我瞧着书上那行字的字面意思,大概是说,你三世行善,无奈撞上了个多灾多难的天煞孤星命,上天看不过去,所以用‘一命双轨’的方式补偿你吧,至于什么是一命双轨,什么是死而复生,我……”
话未说完,整个观音殿忽然被一道闪电照得闪了闪,紧接着,一声惊雷炸响,疾风撞开高窗灌进来,几乎要吹熄佛堂两侧燃着的长明灯。
老和尚在这恍若天谴般的异象中愣住,须臾,他似弄明白了什么,看着程昶,惶然道“不对,你、你今天,为什么来?”
“你……还没回答我,这枚失传了这么久的平安符,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程昶看着他,过了会儿道“我可以说,怕您不会信。”
强台风的天,风声盖过人声,盖过惊雷与急雨,在天地间呼啸。
老和尚没听清程昶究竟说了什么,到了这会儿,他才仔细打量起眼前这个年轻人。
他长得极好,好到单用英俊两个字已不足以形容,他端坐在这四方佛堂里,身后有未灭的长明灯,乍一眼看去,就像从古画里走出的公子。
可是,画里的公子该是不染纤尘的,此刻呼啸的风雨,乌沉的天际,却在他眉目间蒙上了一层晦暗不堪的阴翳。
他一看就是教养良好的体面人,是社会上的精英。
这种强台风的天,他为什么会来他这里呢?
为什么会独自一人驱车来到这个深山老林的破庙里来呢?
老和尚的思绪回到原点,他是为平安符来的。
寻常人若得了一枚平安符,管它再古韵十足,也不会追本溯源,不会去找这符究竟是在哪个庙里开得光?除非……他因为这符,遇到了什么事。
这么想着,忽然有八个字蹦进老和尚的脑海——“一命双轨,死而复生”。
他刚才和这个年轻人说那些匪夷所思的话的时候,他脸上一点惊讶的表情都没有,这是正常人该有的反应吗?
老和尚霍然起身,往后退了两步,看着程昶像是看到了什么怪物,指着他道“你,你……”
却没你出个所以然。
程昶看出老和尚的惊慌失措,也随之起身,解释说“大师,我身上的确发生了点事,今天过来就是想问个究竟。”
他不知要何去何从。
他只想问明白此生缘法。
而所谓一命双轨,是不是说,他无论在二十一世纪,还是大绥,都注定是一个格格不入的过客?
闪电灼亮整个佛堂,将程昶苍白的皮肤照得单薄又透明,这一刻,他惊若天人的眉眼像神祗,也像鬼魅。
老和尚已不想去听程昶在说什么了,在他心中反复盘桓着的只有四个字,死而复生。
“走、走、赶紧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