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和得太少,以至于本身就有些发干,就在乐宁抱着芝麻哭的这些时间里,面团干脆就放硬了, 或许再放一会儿丢到门外, 将与室外那些硬石无异。
乐宁收拾完情绪,发了好一会儿呆,环顾这灶房内, 结果看见了墙壁上挂着的一串串辣椒——
好叭,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应该吃辣!
不多时, 乐宁开始收拾食材, 重新有了做菜的想法。
水桶中捞起的鲤鱼在半空中有力地甩着尾巴,将晶莹的水花在灰白的墙上甩出一行斜斜的一字;漂亮的小半块猪肉纹理分明的卧在案板上,旁边有好几个小碟子里依次装着葱、姜、蒜、花椒、盐、胡椒等调味;最鲜的河虾在小池子里脚如须发般滑动, 被她一网捞起……
很快,厨房里就响起了“笃笃笃”的利落切菜声。
青白的蒜苗、苍翠欲滴的香芹、渐变紫的洋葱、乌黑发亮的木耳、橙红的萝卜丝儿、头胖身子细的黄豆芽——用以中和口感、达到膳食均衡的蔬菜应有尽有。
陆宛祯在旁边探头探脑的, 几次被乐宁从危险的灶上抱下去,生怕自己洗锅的时候小猫儿玩闹没注意栽进了灶台里, 到时候甚么水煮鱼片、鱼香肉丝、火锅肉、香辣虾、口水鸡还没吃上, 就先吃了一道烤猫肉。
陆宛祯知她的意思,却按捺不住自己蠢蠢欲动的胃口。
先前她还以为今儿的大餐没了,可谁能想到乐宁这就突发奇想做了一堆辣菜,原先那辣子传入宫中之后,周后就对此赞不绝口——
而她又因为总以猫儿的身份在乐宁的身边待了这么多年, 自然对乐宁做出的每一道菜都充满好奇,有无穷的探索欲。
这会儿的宫廷内尽管日日的山珍海味、奇珍走兽之肉应有尽有,但宫中厨子所做的膳,和乐宁的风格总不大相同。
御厨们往往将荤素分作两类而攻,荤菜中的肉味儿被研至极致,荤腥味儿少,调味料特别,但鲜少能在里头发觉甚么青蔬,反之,蔬菜便是蔬菜本身的味儿,里头的肉极少。
乐宁就大不相同,无论这菜荤素,她总能调和,能在家常荤菜里头尝到素、也能在素菜中尝到足够的油香,以至哪一道端出去,都可让人就着这一样饱餐一碗粳米。
当辣椒在锅里炒出油香的时刻,陆宛祯终于不敢再在灶上蹦跶。
猫儿过于灵敏的鼻子让她连打了一串喷嚏,眼泪都顺着泪沟溢出稍许,陆宛祯一面觉得喉咙发痒、鼻子饱受刺激,一面又舍不得离开。
乐宁随手拿了布巾浸了水,在自己的脸上半挡着,就是担心这辣椒炒得太香了,刺激到嗅觉,若是真对着一锅辣椒几十个喷嚏过去,怕是外间守着的师傅们就要拦着她将这样脏的菜肴端上台面了。
听见小猫儿的喷嚏声,乐宁回头一看,瞧见小猫儿趴在地上,两只雪白的毛绒前爪捂着鼻子的地方,不断地在眨眼。
乐宁被逗得笑了一下,温和地对猫儿说道
“芝麻乖呀,你先出去自己玩儿,别在这儿待着了,反正这些菜你一样都不能吃。”
陆宛祯听得一愣。
等等,为什么她不能吃?!
或许是她怔愣的模样太过传神,以至于原先不断挡脸的动作顿住了,尾巴都僵直在了半空,乐宁忍俊不禁,不小心用口吸进去了好一些炒辣椒的味儿,呛得她放下锅铲到旁边,低咳了几声,眼眶都有些泛红。
瓷白的脸颊上泛起稍许的红晕,倒是衬得她如今模样如即将成熟的水蜜桃尖尖,悄无声息地透出一线桃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