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坐下一块儿尝尝?”
陆辰一听这话,无比纠结。
他是顺着陆宛祯的意思,让乐四郎坐下呢,还是站在父母的角度上,规劝太子呢?
乐宁却惦记着两人间的关系不好暴露的事情,说了声谢之后礼貌婉拒了,而后她主动往外走。
待瞧见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口,陆宛祯才漫不经心地捏起筷子。
躲我?
她想。
一时半会躲着有什么用,早晚有一天要让某人早起醒来见着的是自己,晚上睡前还是只能见着自己。
如此想着,她慢慢的挑起一只虾仁送入口中,也懒得将尾巴上那点儿壳去掉,牙齿寻到末尾处轻轻一咬,嫩滑的虾仁肉就从壳里全然脱落下来,唇边只露出一截熟红色的尾巴壳。
陆宛祯用筷子将自己唇边的壳夹到盘儿里,口中慢慢地咀嚼着虾仁。
鲜嫩的肉美味十足,若说白灼虾加酱油是将虾仁的鲜嫩发挥的淋漓尽致,那么这道龙井虾仁,则好似以鲜虾为载,嫩肉里头包裹着令人猜不透的味道,一口咬下去,鲜、香、滑、嫩,隐藏在肉里的味道蹦出,只让人觉着惊喜。
陆宛祯吃着吃着,觉得这道菜跟乐宁挺像。
面儿上看去简单又软乎,但她心中在想什么,旁人都不晓得。
只是……
应该和这菜一样好吃。
……
同时。
邹德全处理完了在洛阳的事情,已找船家定好了南下的船只,心事重重地在客栈里休憩。
明明这么多年过去了——
不知为何,他却对当年的事越来越记得清楚。
连自己接过那孩子,一路出宫时,那孩子不哭不闹,只睁着黑白分明的眼睛瞅着他的样子,都历历在目。
以至于内心出现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迫使他突然想要往南边儿去走走,尽管已经跟当年宫外的牙子联系不上,也听闻许多年前南边儿一场大水冲垮了许多村庄,他怕是找不到自己要找的人,但他还是想要去看看。
很奇怪,近来他总是梦到许多年前的事情。
有时是在宫中跟着大太监小心地往前走着,手中拿着沉甸甸的食盒,仔细着脚下,知道就算自己摔了也得将食盒护好,否则遇上些不好说话的主儿,因着耐心不够,将办差事不利索的人打发下去乱棍打死,又丢出宫外的,屡屡皆是。
于是他小心翼翼地走啊走,宫道却又漫长地看不到头,只有心中的焦灼感仍在,那是一种朝不保夕、脑袋拴在裤腰带上的日子,他一直都知道。
画面一转——
又变成了他当上御膳房总管后,原先对他不屑的、落井下石的、打骂的宫人们各个贴上来奉承,讨好的模样,邹德全明明和他们站的位置一样,却因为身上皮子不同,手中权力不同,隐隐生出了些自己站在高处的错觉。
当今的天下,是陆圣人的天下。
邹德全宫中待了那么些年,隐约也是记得圣人当年的模样的,在陆懿宁未进宫前,圣人的后宫就是那样糟糕,不论得宠的、不得宠的宫人,都夹着尾巴做人,小心翼翼,透不过气似的。
不知什么时候就遇上了贵人心情好,可能被一贵人以小事落罪,也可能被另一更大的妃子抬手免去罪行。
邹德全就遇上过这事儿。
当时他只是个伺候在新来的良人身旁的小太监,却因做事不够利索,又恰好遇上了良人争宠失败、心情不佳那日。
邹德全被其他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