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相信牧颜的,也因为这件事,他觉得自己伤害了牧颜,他一直在想着如何去弥补。
然而此刻,牧颜告诉他,自己撒了谎。
那个东西还在,也如他所想的那般是个畸形。
这种落差感,让姜也南难以适应。他握紧了手机,深深吸了一口气,他让自己平静下来,平仄没什么感情的声音落在牧颜心上,姜也南说:“先回国吧,回国了再说。”
“姜老师,你生气了吗?”
姜也南重新坐下,后背靠在椅子里,他像是失去了一切的力气,他对牧颜说:“我想,我也不太了解你。”
他这般说着,听到牧颜哽咽的哭声,姜也南握紧了拳头,他放缓了语气,“先回来吧,回来我能来照顾你。”
牧颜吸着鼻子,酸涩和痛楚都糊在了一起,吸进肺的空气成了一段段刀片。他抱着脑袋,对着电话,还是忍不住放声哭了出来。
楼道里的感应灯亮了,牧颜的哭声还未停歇,姜也南成了他唯一的依靠。
牧颜的依靠是姜也南,那么姜也南又能依靠什么。
生活留给他太多的不愉快,每个深夜被噩梦惊醒,他谁都不能说,跑到厕所呕吐,趴在冰冷的瓷砖上发呆,想着这种生活什么时候能结束。
他的身体,他的心理,他的未来,他的过去,都被掩埋在了泥潭里。
每次他有机会爬出去,身后的枯骨又会把他狠狠拽入。
牧颜的哭声让他心烦,可他不能够去责备他。
因为牧颜也是为了他好,虽然那份好,姜也南不想要。
三天后,牧颜回国。姜也南在机场接到他,开车直接去了医院。
是个阴天,看着似乎快要下雨的样子,地上成群结队的蚂蚁爬着,空气闷着,也没有风。
姜也南开了冷气,突然又想到牧颜,侧头问他,“冷吗?”
牧颜摇头,姜也南还是关了冷气,打开了窗。
头发被吹了起来,牧颜微微眯起眼,看向窗外。
一路上姜也南的话很少,他问牧颜,“吃过饭了吗?”
牧颜说吃过了,他便没有再说话。
他们之间很少有这样的气氛,沉寂下去,阴沉无言。只有耳边呼呼吹响的风声,等红灯时,姜也南侧头看了一眼天空,他说:“快要下雨了。”
车开到医院门口,牧颜盯着窗外发呆。
下雨前的天空上的云好像要掉下来一样,阴蓝和灰色相伴,偶尔蹿过来的风,都能嗅到一股铁锈的气味。
姜也南把车停好,下来后绕到牧颜这边,他拉开门,低声说:“到了。”
牧颜动了动,放在小腹上的手拿开,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肚子。
姜也南也盯看着,眼里布满阴鸷,似乎下一秒就会把这个打破他和牧颜关系的东西给解剖出来。
牧颜抬起头,姜也南收回视线,他走在前面,牧颜走得慢,他等了片刻,还是把手递过去,握住了牧颜的手。
那是姜也南和牧颜的孩子,四个月,已经发育成形。
能从彩超看到一个完整的身体,头颅、四肢、脊柱每一处都是完整的。
姜也南却只看了一眼,便撇开了头,他是真的漠不关心。
牧颜注视到他的神色,心里好像有细碎的冰渣子掉下来,又冷又疼。
牧颜从网上看到说,人流就是用一个东西把孩子搅碎,然后拉扯出来。
在他身体里的生命,突然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