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的千里之外，乔正和流浪汉告别。车子停在一条铺满碎石子的土路上，路两边是荒凉广袤的原野，更远的地方有起伏的雪山，白色映衬着青色，显得格外干净。
“祝你好运。”乔说着伸出双臂。
男人已经不再感到吃惊了，他笑着伸手匆匆地抱了抱对面的姑娘，说道:“有缘再见。”
一直目送男人的背影消失在山丘之后，乔才转身打算上车。虽然萍水相逢，但她很高兴这段路程能有人陪伴。
也许他的确需要帮助，但乔自己又何尝不是呢？她一辈子都在飘零，没有朋友、没有亲友，大概唯一值得珍惜的就是路上遇到的有缘人了。
乔伸手拉开车门，就在这时，她听到几声叮叮的轻响，仿佛来自脑海深处。
（……欢迎……）
模糊不清的男人的声音，很陌生。
乔甩了甩头，以为又是一次意外接收到的闪念，就像垃圾邮件或者小广告一样。
很快，甲壳虫便稳稳当当在石子路上驶了出去，车轮与地面摩擦时发出沙沙的声响。当踏上前路的时候，她从不留恋过往。
但她觉得流浪汉的一句话说得很对。
他们还会再见的。
乔微笑起来，将油门踩到底。两旁的山丘与原野飞快地向后退去，明亮的天空晕成一片纯粹的蓝，有如闪亮的丝绸。
当晚在汽车旅馆住下时，才刚过六点钟，不过天色已经暗下来了。乔感觉有些不大舒服，但并未在意，因为从凌晨到现在她的神经一直紧绷着，头疼也是正常的。
旅馆招牌上的灯管坏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则忽闪忽闪的，从门里隐隐传来劣质音响的噪音。老板是个上了年纪的胖女人，有着双下巴和层层叠叠的脖子，目光始终没有离开电视上放着的综艺节目。
乔曾试着抓住胖女人脑海中的念头，不过没有成功，于是暗自松了一口气。因为她很清楚，自己的能力通常情况下都是被抑制的，或许偶尔会突然灵通那么一两下，但大部分时候都会保持静默。像在这短短几个小时内连续几次被触发，几乎是从没发生过的。
不过没准真的是“应激反应”呢，乔这样想着，头似乎更疼了，于是匆匆洗漱过后便躺在了床上。
她以为自己会睡不着，然而没过几分钟便进入了梦乡，只不过是噩梦连连。梦里依旧是时常造访的那几位老朋友，她被束缚在椅子上，数不清的线连在她的头上、手上，让她觉得自己像是一棵古怪的树。而几位老朋友一如既往地穿着白大褂，口罩遮挡着大半张脸，不过不妨碍乔辨认他们。
因为这时的她并不需要用眼睛去看，她感知世界的方式已经与常人不同。
（让我们来试试吧，你觉得一毫微安电流怎么样？）
陌生而又熟悉的声音，乔隐约觉得这个声音在哪里听过。不，不是白大褂，是谁？
她猛地从梦中惊醒，惊喘连连，一开始还以为自己仍旧是在那个不见天日的实验室中，但很快就意识到自己早就逃出来了。
我在汽车旅馆里，我很安……
下一秒，她感觉自己的脑瓜爆了。
这种感觉其实并不陌生，以往那些白大褂在她身上做实验时产生的作用要比这个刺激得多。然而过了这么多年安稳日子，乔对这猛的一击简直全无防备，立刻像条脱水的鱼一样在床上挣扎滚动，然而喉咙却被锁死似的发不出声音。
她在脑海中尖叫起来。
“住手！快停下！”
复仇者基地，离天亮还有几个小时，然而实验室已经亮了整个通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