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在阴暗封闭的金属废墟之下,乔近乎真实的听到马克·哈兰的声音。她现在想起他的名字了,以及他微微发光的秃头和酒糟鼻子,还有那双浑浊的蓝眼睛。
(加把劲啊小宝贝儿,这可不行!你不是很能耐嘛,使出你浑身的劲儿来让哈兰老爹瞧瞧!)
乔进一步回忆起当时的自己,被关在水箱里、浑身镣铐,宛如正在上演的大型魔术表演中的惊险活体道具。
她的身体素质一直不算出众,至少相对于她敏锐的感知能力而言,她的体质只能说是平庸。于是
(马克·哈兰有个好主意,绝顶聪明的好主意!)
实验室决定对她进行一系列特殊训练,代号“绝境”,不过效果不佳。只有几次,她在生死边缘爆发出了一定的潜力,但远远达不到研究员们的预期。
乔急促地喘息着,她现在开始清楚地观察到自己所处的环境,除了身上盖着的两床铁被子之外,身下的座椅已经七零八落,散出了大堆棉絮。
在这个近乎三角形的狭小空间内,靠近她左脚现在所在的位置,是一块玻璃窗。也许还曾是什么高级防弹玻璃,但现在已经布满了浅白色的裂痕。
乔咬住嘴唇,屈起左腿,再猛地蹬出去。她的靴子踢在玻璃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沿着骨头传到脑袋里。她闭上眼睛,曲腿、蹬出去,再曲腿、再蹬出去。每次重复这个动作,她脑海里都回荡着马克·哈兰的声音:
(加把劲儿,宝贝儿,加把劲儿)
“你去死吧。”乔从喉咙里挤出这句话,“去死、去死、去死……”每一次出声都伴随着发力,像是配合着鼓点划桨的划桨手。
然而她脑海里的声音仍旧不依不饶地回荡着,醉醺醺的、浓重的爱尔兰口音:加把劲儿,宝贝儿,加把劲儿,宝贝儿……
(在进入实验室两个月后,马克·哈兰的儿子进入了某所一流名校学习。那晚马克狂欢痛饮,直到不省人事。)
“哗啦”一声,碎裂的玻璃散落到外面地上,一股清冷新鲜的空气顿时从破洞里面涌了进来。
乔气喘吁吁地伸直已经麻木的左腿,然后调整身子的位置,开始朝那里慢慢挪过去。身上的钢板没有给她翻身的余地,每挪动一分都令她的大腿、肚子、胸口被摩擦得生疼。
现在,外面的声音听上去更加清楚了。乔的两只脚已经伸了出去,最后一次耸动肩膀,她的屁股也从夹板中滑了出来。因为太高够不到地面,她顿时有一种自己快要从腰部折成两段的感觉,于是双手使劲推了一把,便整个人掉了下去。
这一摔直摔得眼冒金星,乔大口喘息着趴在地上,眼前翻涌起一股股的黑雾。
然后,头顶的残骸紧跟着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嘎吱”声。乔只来得及连滚带爬离开那个位置,然后眼睁睁看着那里塌了下来,扬起大片尘土。
同时还有巨大的声音,巨大到足以引起所有人的注意。
乔抬起头,隔着微凉的晨光,与一双发红的眼睛四目相对。那是布鲁斯·班纳的眼睛,却也是一双发狂的眼睛。
浩克的眼睛。
有叫喊声从另一个方向传来,不过在此时此刻显得微不足道。乔挣扎着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心中逐渐升起不安与恐惧。
浩克从喉咙里发出响亮的哼声,把之前手里抓着的东西随随便便扔了出去。当乔看出被他抓住的其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