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面镜子。
此刻地下室一定更冷了,因为乔几乎能够看到自己哈出的气在前面凝成一团,久久不散。腐烂的气味如此浓郁,简直像是进入了坟墓。
乔趴在地上,手掌和肘部有些地方磨破了,这会儿正微微刺痛。她抬起头,正好朝向那面镜子。
忽然之间,她听到了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声音,看到了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画面。
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不是一面镜子,而是一扇门。
玛蒂就是被拖进了这样一扇门里。她本该发现的,她的潜意识已经发现了不是吗?那面镜子是卫生间里唯一干净的东西,因为它不是真的镜子。
镜面忽然波动起来,同时散发出一种难以形容的召唤力。乔就像着魔了一样伸出手,她隐约听到门外有人在叫她,应该是彼得。但她没有吭声,只是用指尖轻触镜面。
冰冷光滑、纤尘不染的镜面。
她的指尖就像碰到水面一样,毫不费力地没了进去。
“乔,你在里面吗?”彼得还在外面疯狂地砸门,“琳达不知道去哪儿了,外面的人都消失不见了。拜托,拜托了。”他听上去几乎是在恳求了。
乔差一点要忍不住应声,但来不及了,那面镜子像贪婪的沼泽一样猛地把她拉了进去。也许就像把玛蒂拉进去一样。
她很想要告诉彼得,她知道消失的人去哪里了,但没有时间了。
因为她也去了同样的地方。
狂欢吧!尽情狂欢吧!这里有你想要的一切!美酒、音乐,还有跳不完的舞!去喝杯啤酒吧!点首歌吧!跳一支舞吧!
“来吧,憎恨你的邻居吧!来吧,欺骗你的朋友吧!以上帝之名,审判终将到来!”
乔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不太惊讶地发现自己已然置身于卫生间内。惟一不同的是,这里十分干净整洁,连空气里都有淡淡的清新剂的香气。
她又回头看向镜子,伸出手,然后将手掌贴上了镜面。
没有任何事情发生,好像这真的仅仅只是一面镜子。乔于是知道,通道是单向的。而她已经离开了原来的那栋别墅,甚至离开了原来的世界,这里是另一个维度。
过了一会儿,她走出了卫生间,立刻听到了音乐声。不同于之前音响里放着的摇滚乐,这音乐更加有年代的韵味。有小号的声音,还有一些别的乐器,乔分辨不出。
踩着柔软的深红色地毯,她一步步走进了大厅。
这里的灯光有些暧昧,甚至还挂着几只红色的中国灯笼。舞台上,一支乐队正在演奏乔听到的有“年代韵味”的音乐,乐队指挥的手臂优雅地舞动着。
此外还有数不清的宾客,他们坐在桌边痛饮美酒,或者与舞伴翩翩起舞。摄影师举起古董一样的照相机为他们拍照,手中的灯频频闪光。
但无论他们在做什么,每个人都在大笑,开怀大笑。其中一个人穿着军装,笑得太厉害以至于往后仰倒,手中的红酒都流到了胸口上,简直像是心口中了一枪流出血来。但他还是笑个不停,好像看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事情。
因为他们都死了。没错,他们在大笑,但他们都死了。
这个想法令乔有些毛骨悚然,那种一直纠缠着她的醉酒一样的醺醺然不知何时消失了。她迅速穿过无数桌子之间的缝隙,朝着大门走去。
但她控制不住地扭头朝主座看去。于是她看到了那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