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基没说什么,但他的确在回忆那些许久未曾触碰的往事,苦涩得有如四月新生嫩叶的汁液。
乔再一次闭上了眼睛。她好像再次回到了实验室,看到了马克·哈兰流下血泪的眼睛,他最后说出的是儿子的名字。她看到了那个躲在柜子里的孩子,那双瞪得大大的眼睛显得如此空白,也许永远都无法恢复神采。
究竟要花多少时间才能还清这些血债?答案将是无限。因为大西洋的水都无法洗清她双手染上的鲜血,因为这是她一辈子的枷锁,而她想要弥补。向万能的上帝发誓,她真的想要弥补。
然后乔看到更多,不仅是属于她的,也有属于别人的痛苦。她看到玛蒂拎着沉重的行李独自走出火车站,走进这个陌生的城市,头一晚在简陋的旅馆里趴在枕头上哭。她看到彼得被人狠狠推倒在地上,那个领头的管他叫“微不足道的帕克”,而除非身临其境,你真的很难相信这类话对人能造成多么大的伤害。
还有更加黑暗的画面,浓重的血腥气、哭喊声、枪炮声……
乔忽然意识到,原来不止是她有痛苦的权利,这世上的每一个人都会因为各种各样的事而感到痛苦。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是成年还是孩子,他们的痛苦都是真实的。
她或许可以自以为是地认为,他们所痛苦的事情根本微不足道,但她不能质疑他们的痛苦。
在更遥远的地方,沉重的齿轮被推动的声音缓缓响起,通道朝向他们这一边,正在一点一点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