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时大姐不是说过,她会想法儿的让那几个去隆兴府接那破姑子的侍卫见到那姑子的时候就结果了她,然后随意的拉了个姑子过来,只说她当年并没有抱了一个小孩给简太太的么?怎么末了那几个侍卫却是将那破姑子毫发无伤的接了过来,还拿了什么府里的乌木腰牌,和那一包简妍当时穿过的衣服出来?这下子可就好了,爹爹和夫人就都认定了简妍是他们亲生的女儿。”
婉姨娘手中拿了郑国公府上个月的进出流水账册,正半垂了头在看着。
听得李念兰的抱怨,她便撇下了手里的账册,抬头望着她。
“你惯是这样,”她面上的神情虽温婉,但是语气却是带着责备的,“心里藏不住一点子事,喜怒都只在脸面上,谁瞧不出来?纵然是你以往心里再不喜简妍,可见着她现如今是国公府唯一嫡出的姑娘,又是皇上亲口册封的乐安乡君,往后你见着她的时候还是要客气些。不是我拿你大姐和你比较,她就比你会做人。就算一开始她也是不想简妍的身世明了,暗中的拿了银钱给那几个侍卫,只说无论用了什么法子,都不要让静远师太将当年的实情说了出来。可及至到了后来简妍的身世尘埃落定了,她一听说,昨日便特地的赶了过来恭贺你爹爹和夫人,又拉了简妍的手,只哭着说我苦命的妹妹,受了这么些年的苦,不过好在现下终于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又拿了那么些首饰和衣裙给简妍,说这是她做姐姐的一点子心意,哄得你爹爹多高兴?倒是你,昨日摆着那样的一张臭脸,谁看不出来呢?往后你可要多多的跟你大姐学学才是。不过是几句好话罢了,上下嘴唇一碰的事,费得什么?又能哄得旁人高兴,自己又能落得了好去,何乐而不为呢?”
李念兰被婉姨娘这样一说,只气的骨朵了一张嘴,转头望着窗外,压根就不去理会她。
院子里有一株极粗的泡桐树。只是现下尚且还是早春,并未到花期,不过是乌褐色的枝干上零星的坠着一些花苞罢了。
耳中听得婉姨娘叹了一口气,随即又听得她的声音响起:“我晓得你心里在想些什么。你是觉得那简妍原本只是个商女,身份那样的低微,可是去年那会在桃花林的时候就敢抢了你的风头去,徐侍郎心里又高看了她几眼,所以你就心里一直不待见她。但现下她忽然就成为了这国公府里唯一嫡出的姑娘,又得皇上册封为了乐安乡君,身份大大的越过了你去,你便心里极是不痛快。但现下已经是这样的情形了,你又能怎么样呢?说不得也就只能忍一忍。左右她也只是个女子,再怎么样也是要出嫁的,不过是现下在这国公府里占得一所院子,拨了几个人给她使唤罢了,你又何必”
一语未了,忽然就见李念兰扭过了头来,一脸愤恨的模样,咬着牙说着:“可是她现下住的是辛夷馆。那时候我那样的求着爹爹,想搬到辛夷馆里去住,可是夫人都是拦在头里,爹爹也就没有答应。但是现下简妍却住了那辛夷馆,还给她身边配置了五个大丫鬟,但我和姨娘身边也就只有两个大丫鬟。她那样低贱的身份,怎么配住在辛夷馆?怎么配使五个大丫鬟?”
“住口。”婉姨娘低低的断喝了一声,“你说话到底还过不过脑子?她现下非但是国公府唯一嫡出的姑娘,还有乐安乡君的封号,怎么不配住在辛夷馆?怎么不配使五个大丫鬟?你到底晓不晓得她乐安乡君的身份是什么意思?乡君是宗室爵,原是绝不封赏外人的。她现下是天家的人,是有年俸和宗室禄米的。纵然论起来你比她大,是她的二姐,可若真要说起来,往后你但凡见着她的时候都要对她行礼,称呼她一声乡君的。”
“我才不要对她行礼。”李念兰声音陡然提高了两分,娇美的面容也有几分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