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十一郎同下属扈从交代几句,不待天明便领着几名卫家部曲骑马上了路。他们来时坐的是马车,又拉拉杂杂带了许多财货和羊酒,路途上耗费了不少时间。返回时轻装简行, 终于在正月十六黎明时分抵达了洛京城。
他走得急,因此也就没收到两日后从洛京寄来的另一封书信, 直到回府才听书僮阿慵禀报, 姜二娘幼时在邙山中走失的事闹得沸沸扬扬,萧家早已经将亲事退了。
卫琇这一路快马加鞭, 星夜兼程, 只在筋疲力尽时找个驿站沐浴洗漱,打一两个时辰盹,一听萧姜两家婚事没成, 心里绷紧的弦一松,刹那间失去了支撑, 眼前一黑, 只觉一阵眩晕,扶着墙壁稳了稳神,吩咐阿慵道:“与我打一桶热水来, 再叫人备车,去钟府。”
阿慵向来少言寡语,这也是卫琇只留他一个近身伺候的缘故, 然而他看着主人此刻憔悴的模样终究憋不住道:“郎君,姜家娘子好好的,您脸色都发灰了,还是先回房歇一会儿罢……”
卫琇看了他一眼,摆摆手道:“无妨,端一碗参汤来便是。”
钟熹差点没认出卫十一郎来,叫他的模样唬了一跳,听他言简意赅地道明来意,心下唏嘘,连连劝他先好好睡上一觉,姜家的宅子又不长脚,求亲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别说一时半刻,以她眼下这名声,恐怕一年半载都无人问津。
卫琇却有旁的考量,人言可畏,也不知她如何难过,他早去一刻便能早一刻安她的心,又生怕钟熹因姜家许嫁萧氏之事对姜二娘心有芥蒂,跪下稽首道:“屡次劳烦明公,小子愧甚,姜家娘子身不由己,此事皆因小子而起,还望明公成全。”
钟熹只得道:“阿晏无需见外,老朽即刻陪你走一趟便是了。”
卫琇和大媒钟老太爷一回生二回熟,到了姜府道明来意,连说辞都是现成的,倒是姜景仁差点叫那从天而降的喜讯砸晕过去,随即想到萧家之事,又开始战战兢兢,生怕他们因萧家之事怪罪于自家,一连将茶碗打翻了两回。
卫十一郎对这位将姜二娘另许他人的未来岳父提不起什么好感来,不过爱屋及乌,一想到他是心上人的阿耶,又多半是着了萧家的道,便也不多计较了,恭恭敬敬地道:“不佞惟愿与令媛结为伉俪,若蒙姜侍郎眷顾,此生必不相负,违此言者,有如日。”
姜景仁心虚不已,连连道:“公子言重。”
“稚舒是我看着长大的,”钟熹对姜景仁笑道,“他的品行姜侍郎大可不必担心,这孩子尤其是重然诺,说句玩笑话,即便是我自家孩子也能放心托付于他。”
姜景仁求之不得,哪里还有别的话?
钟老太爷一不做二不休:“既如此,依老朽之见,宜早不宜迟,寻个吉日便先行纳彩之礼罢。”钟熹精通易学,当即起卦卜算,下个月初二便是吉期,姜景仁对此一窍不通,只知一味点头,双方就这么定了下来。
卫十一郎走出姜家正院,仍旧有些恍惚,这就定了?
大媒完成了使命,便打道回府了,卫十一郎还要去松柏院拜见姜老太太。
姜老太太上回见着卫琇时他还是个半大少年郎,如今一看,已经成了个风度翩翩的俊秀郎君,那什么萧九郎范四郎,同他一比简直就跟猪粪渣堆成的。老太太越看越喜欢,一旁的刘氏哪里看不出来,把他从头到脚夸出遍身花来。
最疼爱的孙女儿觅得良人,姜老太太自然要有点表示,心里想着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