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是为亡夫沐浴、栉发和更衣。这些事情有侍婢动手,用不着王妃和世子亲力亲为,两人只需在旁看着,偶尔搭把手略尽一下心意。
司徒远看着嫡母端庄凝重的侧脸,看着她轻轻地掖好亡夫的衣襟,用纤细修长的手指整理着他腰间锦囊上的穗子,动作舒缓轻柔,与她抚琴、烹茶、修剪花枝时殊无二致,连她眉间的哀戚也是委婉动人又妥帖体面的,眼角的细纹不但无损于她的美,反而令人安心——于她而言,红颜不过是锦上添花,她的风华深入骨髓,连光阴也洗刷不去。
司徒远不由感慨,血脉真是一种说不清的东西,他的生母死于产褥之症,他眼睛还未睁开便被王妃抱养,卫滢从他晓事起便手把手地教他习字、作文、抚琴,可他却始终学不会她优雅从容的风度,故而九岁那年从三弟司徒迅口中得知自己的身世,他立即就信了,他这样的人怎么会是王妃亲生的?
“哎呀!”
一个侍女的惊呼打断了世子的思绪。
“大胆!”世子怒斥道,“来人,把这奴婢拖下去。”
那造次的侍女连忙跪下向卫滢磕头求饶:“王妃饶命!王妃饶命!奴婢只是一时不小心眼花”
世子抬手阻止应命而来的侍卫,问那奴婢道:“等等,你看见什么了?”
“奴婢奴婢”那侍女打着哆嗦,偷觑王妃,“奴婢看见郎君齐齐王殿下脖脖子上有道血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