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犊车过姜府去了。
卫琇的僮仆到姜家门上递了帖子,姜景仁和姜昙生不一会儿便亲自迎了出来。
钟荟顾不得和他们叙旧寒暄,一下车便问道:“阿耶,阿婆她怎么样了?”
“好一阵怀一阵的,一天里大多时候都浑浑噩噩不知事,偶尔清醒过来,就淌眼泪今日清晨醒了一回,饮了几口米汤,现下又睡过去了”姜景仁焦躁地道。
他这阵子焦头烂额,先是弟弟和儿子不知所踪,紧接着老母又一病不起,他活到那么大岁数也没什么顶门立户的自觉,如今被赶鸭子上架,愁得白头发都生出来了。
钟荟去青州差不多一年,姜景仁看起来却老了好几岁,终于不再是那副吊儿郎当的轻佻模样,开始有了中年男子的稳重。
钟荟望着这个便宜阿耶,一时间有些感慨。
姜昙生也与一年前分别时大相径庭,家里接连出大事,他要帮着父亲在外奔走,打探西北的消息,又要安慰祖母,照顾家中女眷,仿佛一夕之间长成了大人。
如今的姜昙生整个人都沉了下来,言语比以前少了,连走路的模样都踏实了许多。
他同卫琇见过礼,满含歉意地对钟荟道:“阿妹,早知你怀着身子,说什么我也不会寄那封书信。”
“阿兄这是说的什么话,莫非我出嫁了就不是姜家人了?同自己亲妹妹如此见外!”钟荟一边说一边和卫琇一起随着父兄往松柏院走。
走到院门口,只见三娘子姜明淅提着裙裾快步向她走来。
“阿姊——”她眉间的忧愁和彷徨被喜色代替,仿佛二姊一回来所有难事都能迎刃而解。
钟荟也加快脚步迎上前去,揽住她瘦削的肩头:“又长高了,都快比阿姊高了。”
“阿姊”姜明淅又叫了一声,愧疚地低下头,“我我”
钟荟见她这模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必定是曾氏故意把二叔和二兄失踪的消息透给老太太,三娘子和八郎这对曾氏亲生的子女,想必是很不好受的。
明知道不该迁怒妹妹,可钟荟看着三娘子这张酷似生母的脸,心里忍不住有些疙瘩,不由自主地松开手。
姜明淅也感觉到她明显的冷淡,紧紧抿着嘴。
钟荟有些惭愧,掏出帕子捂着嘴咳嗽两声,然后问道:“阿婆醒了么?”
“方才起来用了点薄粥,这会儿正闭目养神,听说你要回来,阿婆比前些时日好了许多,”三娘子神色放松了少许,“阿姊,什么时候能见到小外甥啊?”
“还早呢”钟荟一边笑着回答,一边和三娘子并肩往屋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