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让他挂心的是凉州。
七日后,司徒钧下罪己诏,禅位于汝南王司徒徵,由世子司徒颜代父领旨。
司空韦重阳在太极殿主持禅让大典,拟定宝册,群臣中只有钟禅称病不出,司徒颜未坐稳江山,碍于钟家在世家中的地位,终究不敢轻举妄动,遣黄门去钟府探视慰问一番便罢了。
禅位大典之后不出三日,司徒钧与韦氏在金墉城中双双身染时疫暴毙。
司徒颜虽入主宣德殿,但是凉州一日没消息,他就一日名不正言不顺,这回他先斩后奏私自攻入洛京,若是凉州之事生变,他阿耶必定不会轻饶他,大约不至于要他的命,但是他这世子之位是休想保住了。
正思忖着,有黄门入内禀报:“启禀殿下,广平有八百里加急密函送到。”
“呈上来,”司徒颜一边拆信匣一边问,“凉州还是没消息么”
黄门正要回话,只见主人脸色一变,他的三弟司徒玟在冀州起兵,数日前已经打到广平,据称领兵之人是个无名小卒,却屡战屡胜,势如破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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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香不记得自己骑着马奔驰了多久,她只觉得两股火辣辣的疼,扬鞭的手几乎举不起来,然而她的心里有另一种疲惫。
这一夜的广平郡星月皎然,她已经能望见兵营黑黢黢的轮廓和星星点点的篝火——自小跟着她阿耶南征北战,那是她熟悉的景象。
马蹄踏过,原野上升起小蓟淡淡的香气,有点似菊,让她想起洛京的秋日,那时候满城都是菊花,家家户户的园圃中似乎都栽着几株,她第一次见到姜景义就是在那样的秋日。
很快到了壁门,她一拽缰绳,把自己的名刺交给兵士验过,然后径直策马奔向主帐。
她下了马,想掀开帐帷去找他兴师问罪,却在距他一步之遥的时候踟蹰了,见了他又能怎么样呢?质问他为何恩将仇报?她救了他,又帮他隐瞒身份混入阿兄的营中,她现在能狠得下心揭穿他的身份么?若是狠得下心她也用不着来这儿找他对质了。
门口的侍卫认得她,上前行礼:“殿下,来寻将军么?属下进去禀报。”
“将军歇下了么?”司徒香问道。
“半个时辰前才安置。”那侍卫回道。
“不必禀报了,我晚些再来。”
司徒香说着走到帐前,伸手把帐帷拨开一条窄缝,往里望了一眼。
帐中一片漆黑,但是她仿佛看见了姜景仁熟悉的睡颜,心中有种得偿所愿的充实完满。
她翻身上马,出了军营,任由马带着她漫无目的地走着,这回她不急了,马渴了,把她带到一条河边。
司徒香不知道这是什么河,她下了马,牵着缰绳把马带到河边,温柔地摸摸马鬃,解下佩刀放在河边的石头上,一步步地走进河中央,河水很冷,渐渐漫过她的小腿,膝盖,腰,脖颈。
司徒香回头望了一眼军营的方向,闭上眼睛沉入这无名的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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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凉州以来,卫琇与司徒徵数次交锋,这是最残酷的一次。
两人都明白,已经到了必须决出胜负的时候。双方主将亲自上阵,战鼓如雷响彻云霄,生生把东边的天空敲开一条裂缝,血色的朝阳映亮了地上的血河。
卫琇不停地挥刀,整条胳膊都已麻痹,他便将刀换至左手,继续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