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亥之乱之后八年,卫氏第一个孩子出生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年洛京的春到得特别早,二月末的时节,卫府里已是柳色新新,桃李初绽。
钟荟晨起梳妆完毕,对一旁的小婢子阿桃道:“去看看小郎君起来不曾。”
阿桃不一会儿回来复命:“娘子……小郎君他……”
钟荟柳眉一竖,把手中一枚宝相花金钿扔回奁盒里,站起身来一捋袖子,对着阿枣道:“这孩子三天不打就皮痒,我去收拾他!”
说着提起裙子快步往东厢走去。
卫阿饧蒙着被子睡得正酣,小小的身子弓成只虾米。
乳母小心翼翼地推了推他后背,苦口婆心劝道:“小郎君,醒醒了,今日要走亲戚,莫要再睡了……”
阿饧哼了一声,还是没动。
钟荟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儿子眠床前,二话不说一掀被子,在阿饧臀上拍了两下:“起来!”
这一下没什么力道,跟挠痒痒似的,卫阿饧有恃无恐地颠了个身,抬手揉揉眼睛,把眼角揉成了桃花瓣一样的颜色,眨巴眨巴清白分明的凤眼,嘟了嘟嘴道:“阿娘,我困……”
钟荟一对上这张和卫十一郎幼时一模一样的脸,顿时就狠不下心了,弯下腰抚了抚他背脊,柔声劝道:“你三姨母难得回京一次,正盼着呢……”
卫阿饧眼珠子一转,搂住他阿娘的脖子:“阿娘我真的困……昨夜阿耶罚我抄书,直抄到外头老鸹儿叫呢……”
说着在她脸颊上“吧唧”亲了一口:“好阿娘……”
钟荟心都快化了:“那至多再睡一刻钟,你不是最爱去阿舅家么?难得二舅也在,叫他带你骑马。”
卫阿饧一听有马骑,顿时睡意全消,满怀期待地道:“那大表兄去不去?”
“你大表兄怎么好随便出宫,今日咱们在大舅家住一夜,过两日同三姨母一块儿入宫,不就能见到了么?”钟荟不等他躺回去,赶紧扯住他,从乳母手里接过衣裳往他身上套。
“大表兄都不去有什么意思!我也不去!”卫阿饧扭得跟扭股糖似的,“就不去就不去!”
“阿饧乖,”钟荟哄道,“一会儿你阿耶该下朝回来了……”
话音刚落,只听一个清清冷冷的声音道:“他不去便罢了。”
卫琇走进屋里,凉凉地看了眼儿子,把手搭在钟荟肩上,“我们走。”
卫阿饧顿时噤若寒蝉,乖乖地伸出手穿进袖子里,讨好地对卫琇笑了笑:“阿耶您下朝啦?”
卫琇掀了掀眼皮:“不听你阿娘的话,今日多抄两张大字,到了阿舅家也不许懈怠,阿耶昨日教的《滕文公上》融会贯通了么?若是没有赶紧补,夜里阿耶考校你。”
卫阿饧乖巧得换了个人似的:“知道了,阿耶。”
卫琇这才微露笑意,在儿子毛茸茸乱糟糟的发顶上薅了一把:“赶紧起来洗漱罢,别叫三姨母他们等急了。”
钟荟跟着夫君出了屋子,走到廊下估摸着里面听不见了,这才埋怨道:“卫阿晏,又欺负我儿子!孩子还小,做什么拘得他这样!你像他那么大时话都说不利索呢!”
“你这阿娘狠不下心,可不就得我做这个坏人,”卫琇与方才判若两人,眉目间的神色比春风还轻软,“我何尝不想多纵容他几年。”
他一边说一边解下自己的氅衣披在钟荟肩上:“早晚还有些寒,穿得这样单薄,只顾好看。”
卫家的车驾进了姜府,犊车刚一停稳,卫阿饧就迫不及待地掀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