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母,大表兄呢?”阿饧两只眼睛往四处溜。
姜明霜故意逗他:“在宣德殿听太傅讲学呢,姨母叫人带你去找他好不好?”
卫阿饧把脖子一缩,忙摆摆手:“不了姨母,我就在此处等他吧。”
那位太傅不是别人,正是他阿耶,再借他两个胆子也不敢去寻晦气。
他吃了一会儿果子,听了大人们聊了会儿天,抬袖掩着口打了个呵欠:“大姨母,表兄何时回来呀?”
姜明霜笑起来:“跟阿竹姊姊去院子里看小猧子罢。”
阿饧眼睛一亮:“大姨母,我能抱一只回去么?”
“不能养,二花怕猧子。”钟荟赶紧阻止。
“那咱们把二花送走得了,猧子多好玩儿啊。”
“不成,你阿耶不让养。”
卫琇是治他的良方,阿饧顿时不吱声了。
不一会儿天子下学,一出宣德殿的大门就忍不住问前来接他的内侍:“阿六,不知卫家表弟到了么?”
内侍手里提着他的书笥,笑着道:“卫小郎君到了有半刻钟了……殿下莫要着急,慢慢走,仔细着脚下。
表兄弟俩有程子未见,见了面两人都很激动,不过司徒颖大了一岁多,性子也不像卫阿饧那样跳脱,没他那么喜形于色。
“大表兄,我同你说,昨日二舅带我骑马了!”阿饧忍不住炫耀,“要是你在就好啦,不过你是天子,不能随意出宫……”
司徒颖听了也很艳羡,他们表兄弟俩最喜欢的就是二舅,二舅是个威风凛凛的大将军,但是私底下又温和又有耐心,会送他们镶宝石的小弯刀,还会替他们做小弓,给他们讲黄沙大漠里的故事。
司徒颖有好几个教射御的先生,哪个都不及二舅有意思。
表兄弟俩由内侍陪着去芳林园玩。
卫阿饧往曲池里投了几块小石子,一尾锦鲤都没砸中,懊恼地拍了拍手:“大表兄,你既是天子,我阿耶也得听命于你对吧?”
司徒颖想了想,觉得这话也不全对,他虽是天子,太傅叫他写十个大字他也不敢写八个,但是太傅讲过君臣之分,从名分上来说又似乎是这么回事,他只好模棱两可地“唔”了声。
卫阿饧喜上眉梢:“好表兄,你能不能下个旨叫我阿耶日日宿在宫里别回去了?”
“呃?”司徒颖为难起来,他还不曾亲自拟过旨,都是中书郎草拟后交给中书令也就是卫太傅过目,再送呈太后盖印,太傅有时候会给他讲解,但是从头至尾都不过他的手。
但是望着表弟期待的眼神,他又不好意思让他失望:“我且回去试试……”
“大表兄你应承我了,君无戏言,可不许翻悔。”卫阿饧解决了人生中最大的难题,笑得见牙不见眼。
两个孩子难得见一回,大人们也不想拘着他们,姜明霜索性叫宫人把午膳送到园中清凉台。
孩子们玩了大半日,夕阳西斜的时候,眼皮终于开始往下耷拉,发了一会儿愣,渐渐睁不开眼。
内侍阿六把他们轻轻抱起来,左右手各一个,扛回太后的寝殿。
钟荟忙上去接过卫阿饧抱在怀里,对大娘子道:“天色也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去了。”
大娘子本想留他们在宫中用晚膳,但是姊妹俩要回去陪祖母,便也不强留,只连声道:“多来宫里瞧我们。”
把姊妹俩送出殿外,姜明霜回到房内,坐在床边盯着儿子的睡颜看了许久,阿宝五官长得像她,只有眉毛有些司徒钧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