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樾对他这样的回答仿佛也丝毫不意外,只是目光一瞬不瞬的定格在他脸上,好整以暇的反问:“为什么?”
燕北以前为什么不肯回去,理由他很清楚的,无非就是因为他和自己生身父母之间的芥蒂,他也根本就不需要他们,更没必要认回他们。
萧樾明明知道的,可是——
这一次,他偏又这么问了。
燕北被他问得一愣,脸上表情也不由自主的僵住了。
萧樾显然不是那种会明知故问的人。
而这一瞬间,几乎是出于一种本能的反应,燕北也在扪心自问……
然后他自己内心的声音就清晰又肯定了给了他答案!
他为什么不想走?以前只是因为排斥不想承认那样的父母和自己的身世,而现在——
他不想走,却只是因为他想要留下。
留在胤京,留在晟王府,留在萧樾身边。
因为——
在这里,他可以离得那个人很近。
虽然他确实打从心底里清楚的知道武昙是萧樾女人,他坚守着自己的底线,当然不会背叛萧樾,也从来没有生出过任何一点对武昙有所亵渎的心思,他最大的念想……
也仅仅就只是能呆在这个离着她近一点的地方而已。
甚至——
都不需要她看见,更别提知道他的这份心意了。
虽然他很克制,也从来不允许自己蔓生出更过分的想法来,可是他在觊觎自家王爷的女人,这一点就已经足够晦涩和不够坦荡了。
萧樾看着他,脸上没什么表情。
他并不是在兴师问罪,也没有任何咄咄相逼的意思。
可就是因为他的表情和眼神都太平静又太通透了,只在四目交接的一瞬间,燕北的心跳就是猛地一滞,有了那么一瞬间无所遁形的狼狈。
他脸上明显的闪过一丝慌乱,后又飞快的垂下眼睛掩饰。
然后,再下一刻,就硬着头皮单膝跪了下去。
他不知道萧樾是怎么发现的,更不敢去问,嘴唇动了动,倒是想要解释的……
可是——
却发现连想要解释都完全的无从说起。
所以,就只是面色微微发白,低垂着眼睛一动不动的跪着,神情愧疚又难堪。
萧樾也没动,靠坐在椅背上,一直静默的盯着他看了许久,然后才又重新坐直了身子,并且起身的同时顺手将摆在桌上的一个檀木盒子推到桌子的外沿。
他绕过桌案,举步朝门口的方向走,一边语气平淡的撂下话来:“你应该从一开始就清楚,但凡是你存了那样的心思,本王就绝对不能再留你在身边了。有些事,虽然也许不点破,一切看上去会更加的太平安稳,但是你追随本王近十年,彼此之间还是坦荡直接一些的好。本王不怪你,但也确实不能再容你。你也可以只回北境军中,但若的等到来日本王回去了,你便还是不能留。”
说完,就径自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他确实没有责问燕北的意思,燕北追随他十年,他很清楚对方的人品,也相信对方的底线,并且作为一个过来人,他也很清楚,感情一事看似简单,却是这人世间最复杂也没得解释的一种谬论。
哪怕是他这样的人,看似是拥有一双可以操纵这天下大局的手,却唯独在感情面前,半点不由人。
它来时,你拒绝不了,仿佛就是精准的击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