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周畅源既然将事情公然闹大了,胡天明也不是脑袋糊涂的,知道硬捂反而有欲盖弥彰之嫌,便干脆公事公办的将周畅源让到了堂上,允他告状。
虽然他没能及时压住消息把事情解决掉,事后有可能被萧昀追究办事不利之罪,但至少局面他是给稳住了。
至于这事情最后究竟会朝着哪个方向发展——
这他就管不了了。
左右就看萧昀会怎么处理了。
“陛下。”胡天明从衙门里迎出来,带着一众的百姓衙役跪迎天子圣驾。
萧昀虽然一早就有何师爷给他通风报信说衙门被围观百姓给围了,但是亲眼所见之后还是免不了生了一肚子气。
不过两世历练,他如今倒也不是那么容易失控的,百姓偷偷抬眸来看,看到的就在少年天子威严十足的俊脸。
“起来了吧。”萧昀大步走过胡天明身边,开口的语气有些冷淡也有些散漫,乍一听又仿佛是句调侃:“胡爱卿也是越来越精干了,连我皇家的卷宗如今竟也摆到了你这衙门的案桌上。”
话就这么一句。
他虽是没个明确的指向,胡天明也是混迹官场多年的老油条了,自是一下子就品出了他这言语之间的不悦之意,背上迅速爬上一层汗来,就连腿都有点发软。
可是大庭广众,他既不敢解释求情也不敢请罪,那样只会把事情闹的更难看,于是就只撑着膝盖咬牙爬起来。
“大人。”何师爷从帝王仪仗的后方挤过来,伸手来扶他,脸上也是一副凝重又担忧的神色。
胡天明隐晦的冲他摇摇头,暗示他没大妨碍,又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周畅源在人前倒是给萧昀面子的,在里面堂上已经跪着了。
萧昀从他身侧径直走过去,明黄袍角从他眼前一晃而过。
周畅源原是低着头的,并没有看见萧昀现在的样子,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就这么一片衣角轻飘飘的从眼前一划走,他却已然感受到了一种久违的、充斥着朝气和力量的,只有少年人才有的意气风发。
精神一瞬间就恍惚了。
他目光瞥见自己已经不满青筋和皱纹的手,竟有种恍然如梦的错觉——
曾几何时,他也是这京城里鲜衣怒马肆意风流的一员,所过之处,引无数人艳羡。
而又仿佛只是一眨眼,这一生就走到了尽头,一无所有,落魄不堪。
而曾经的一切——
反而成了极其不真实的旧梦一场。
这些年里,周畅源的心里是一直充斥着不甘和愤怒的,他雄心勃勃的一直在谋划着自己的事,忙碌到甚至没时间去胡思乱想,这像是头一次,突然开始回顾自己的人生。
而这种情绪很恼人。
他心情更加烦乱,掐了掐手心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
这时候萧昀已经径自走到最里面的案后弯身坐下了。
他也没有避嫌要让胡天明继续来审理这件案子的意思,就那么大马金刀的往椅子上一坐,顺手那起桌上惊堂木在手里把玩。
周畅源抬头看过来。
萧昀的唇角就扬起了一个弧度,称不上是笑容,但是这个表情一摆出来也足见他没有先入为主动怒的情绪。
他冲周畅源挑了挑眉:“听闻你要替天下人状告朕的皇祖母和晟王萧樾的一些罪名,这个案子胡天明可没资格审,朕虽然没见过你,但往前二十年推算,咱们曾经也算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