窃窃私语从来都不会只满足于臆想和猜测，更不用说当事人就在眼前的这种情况了。

    “哎老张，你背后也有血印子啊，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可能，我跟这小伙子无冤无仇，怎么会。。。”

    被叫做老张的这个人话还没说完，眼睛就直勾勾地盯在了叶凉身上，准确地说，是聚焦在了叶凉的手上。

    “刚刚很挤，我就感觉有人在背后拍了我一下，这血一定是那时候。。。”

    只看他牙齿打着颤，脸因为骤增了一倍的心率而涨的通红，手指的跳动，暴露出其努力想要抬手的动作，因恐惧而僵化，虽然是在深秋，可是身上瞬间大汗淋漓，有的甚至浸透了脊背。

    哆哆嗦嗦地嘴唇，上下一张一合，还是用着不正常的音调说道：“是她，是她！是她手上的血，就是她刚刚在我身后，人是她杀的！”

    什么？

    我？

    我怎么会杀人？

    尤其是，我怎么会杀他！？

    叶凉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此刻的无助，低头看向自己的掌心，那里的确是有着已经暗淡发黑了的粘稠，散发着淡淡的腥臭，周围全是陌生的面孔，一张一张仿佛张牙舞爪的面具，看不透内心。

    但风暴既然开始，便不会轻易结束，锋利如刀剑的言语，直到把人推入深渊，才肯罢休。

    “我就说这么久，根本没在附近见过这个女人，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不，不是我。。。”

    叶凉的声音，小的只有自己能听见。

    “快离远点，小心你也跟老张一样，因为她被冤枉。”

    “我没有，不是我。。。”

    若说三人成虎，那么一个人的申辩没有任何可信度可言。

    “竟然光天化日做出这种事情！走，抓她去警局！”

    人潮渐渐涌动起来，不断推搡着一个小小的，瘦弱的身影。

    如海上的一叶扁舟，如狂风中的一尾枯草，如沙漠中的一粒细石，如漫天夜幕中的一颗孤星。

    “真的不是我！”

    最后的话，叶凉是拼命喊出来的，每个人的眼神，或者讥讽，或者嫌恶，或者恐惧，都如同一双隐形的手，一步一步逼迫叶凉退向身后的山谷，若是一脚踩空，栽落便是万劫不复。

    话音将落未落之际，“咔擦咔擦”的声音响起，不知是谁在偷偷按下了闪光灯和快门，叶凉想要循着声音的方向查找动作的主人，却慌忙间被人推了一把，失重的感觉席卷周身，再看众人，有的手抚胸口，有的长舒一口气，有的甚至还挂上了一丝笑意，仿佛事不关己，避免沾染上麻烦，远比眼看一个生命即将陨落，要重要得多。

    “啊！”

    再睁开双眼，叶凉是被一声尖叫所惊醒的。

    是别人的还是自己的，她已经分辨不清，只有大口大口地汲取氧气。

    四周雪白的墙壁，米白的被单，清透的纱窗，一切似乎都像是刚从漂白剂中捞起来的样子，模糊地像在眼前蒙了层若有若无的白雾，又像是隔着毛玻璃观察水晶球的小鹿，好奇而懵懂。

    “醒了，醒了，这是真的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