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贱,吾恐其或失也;若由贫贱兴道者与?”
“富贵,吾恐其赢骄也。夫有耻之士,富而不以道则耻之,贫而不以道则耻之......”
曾参的声音伴随着那些子民的念诵传来,程知远听完之后,对漆雕晖道:“漆雕先生,曾参先生怎么还骂人啊。”
漆雕晖忍俊不禁。
曾参这段话的意思是不看重那些有所求而来求所谓正道的士人,且致富走正经路,喜欢歪门邪道,这骂的是谁自然有程某人对号入座。
程知远一步走出幻化而去。
在山河简牍中的,是程知远的名字所成就的“幻身”,“真身”则依旧捧着简牍,这就是这些简牍的神奇与荒诞之处,万民录的威能,这只是冰山一角。
程知远的名字见到了那些名字,万民的名字移动,它们又是鲜活的人一样,程知远走过去,问那位高高在上的曾参的名字:“它们是有思想的吗?”
曾参的名字道:“万民录录入的人,都是有思想的,它们就是黎民庶首,你想问什么?”
程知远的名字问道:“你在什么位置?”
曾参的名字回应:“我在圣人的位置上。”
程知远的名字又问:“圣人在天上?”
曾参的名字听到了,他想了一下,但依旧没有下来。
程知远的名字道:“你占据了神人的位置,也占据了天子的位置。”
曾参的名字回应:“万民录中,没有天子的名讳,天子至高至大,不能进入万民录中。”
程知远的名字道:“天子至高至大却被困在洛邑尺寸之地?”
曾参的名字回应:“因为礼崩乐坏,天下无道,诸侯不尊敬天子了。”
程知远的名字问:“你的儒门道宫中,贵贱有别吗?”
曾参的名字回应:“礼乐所在,尊卑贵贱,自有差别,黎民庶首虽不能尽知礼,但不必过分苛责,大夫虽然知礼,但若是犯法也一定要惩戒。”
“世无尊卑不立,世无长幼则乱,圣人治理的天下,黎民庶首,知礼通乐,人人有德,便不会发生战乱,不会有欺凌,不会生出悲伤愤怒。”
程知远的名字不去问曾参的名字了,而是找到一个庶人的名字,这个名字闪烁着,程知远的名字问道:“万物众生生来都是有等阶的吗?”
那个庶人的名字毫无迟疑:“是有的,飞鸟永远飞在天上,地上的羊不可能长出翅膀。”
程知远的名字道:“所以羊发明了弓箭,把飞鸟打了下来。”
庶人的名字顿时一愣,他呆呆的看着程知远,而程知远的名字又拉住了第二个人。
“天子与诸侯,士大夫与工匠,之间的阶层是不可逾越的吗?”
那个庶人的回应也是“不可逾越”。
“但田氏代齐,三家分晋,士大夫吃掉了诸侯,而秦驱天子,是诸侯羞辱了天子,工匠不能高于士大夫吗?”
那个庶人同样愣住了。
曾参感觉到程知远似乎有些不怀好意,他开始念诵,于是在这山河简牍中,曾参的名字熠熠生辉,发出浩大的礼乐之音:
“忠者,其孝之本与?孝子不登高,不履危,痹亦弗凭;不苟笑,不苟訾,隐不命,临不指。故不在尤之中也.....”
程知远根本不管那浩大的礼乐,也不管曾参的念诵,那些黎民庶首,程知远每逢一个,便要问出一个问题,而答案往往都不是那些黎民庶人回答的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