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爹娘?”李卓然的目光似乎在搜寻着脑海中的记忆:“清州说你是家生子,你的爹娘,也是赵家原来府上的?”长帆点点头道:“我一家人,原本都为赵府尽忠效力,从无二心。”“那你的爹娘,是被何人害死的?”李卓然喉头一动,目光多了几分怜悯,他家中双亲也已经辞世,推己及人,十分明白长帆的心境。
长帆叹了一口气道。“我爹和我娘,是随老太爷和老夫人赴蜀途中病死的。他们身体本就孱弱些,路途辛劳又加上在剑门一带沾染瘴气,到了通江,就暴毙身亡了。”李卓然不解道:“赴蜀……这是八年前的事情?可既是病死,和清州有何瓜葛?你为何要迁怒于他?”
长帆看着李卓然的眼神里透出幽怨的神情:“我不止迁怒老爷。李公子,你可知道,今天的局面,与你也脱不开关系。”李卓然只道长帆是自知难以脱罪随意攀咬,冷笑一声道:“此事皆因你背信弃义,又与我有何关联?”
长帆目光冷冷地说道:“若不是你把那孩子救出来,交给老爷,他又怎么会牵涉其中?你可知道,老爷是担心有一天事发、那个人会因此加害赵家一门,才匆忙送信让全家西迁的,是老爷的这个决断,害死了我的爹娘,李公子,你若是我,你不恨么?”
李卓然听明白了,长帆是将父母的仇,算在了他们这些人救下秋秋这件事情上面。“可你跟了他那么多年,不可能不知道清州的心里是怎么想的,他决意让家人西迁,为的是避祸,绝不会想到会因此无端折损两条人命进去。你若因此与他结仇,为何不与我结仇,我才是那个救下孩子的人,你为何不对我动手,反去对付这世上对你最好的人?”李卓然压抑着心中的怒火,他既为长帆的不分皂白而愤怒,也为清州这些年在长帆身上投入的心血感到可惜。
长帆悲愤地说道:“李公子,我懂,可我没有办法不恨老爷。我当年与他说,我爹娘身子孱弱,怕是受不住长途奔波,不如让他们留在临安看宅子,或是让他们回溧阳老家。如果老爷肯听我的,我就不会一夜之间成了孤儿。李公子,当年我与老爷初入临安在驿馆打杂的时候,我都没觉得苦过,爹娘在,我就不仅仅是个下人,还是他们捧在掌上的孩子。”
“清州何曾把你当过下人?他一心把你当成自己的弟弟,你不知道么?”李卓然抑声喝道。长帆点点头,赵清州这些年,确实待他如同待自己的亲人一般,自打他失去双亲之后,更是十分关切。可清州对他越好,长帆心里,就越觉得他是出于愧疚,这份隐秘的恨意,夹在恩情之中,形成了巨大的心理矛盾,一度令长帆痛苦不堪。
看着长帆低垂的脑袋,李卓然冷静下来,问道:“我问你,你如今在为谁卖力?你是如何与他们联络的?都为他们做过什么?”长帆摇摇头道:“我不能说。”他在背叛清州之时,为了不使自己过于痛苦,便只劝慰自己说是为了复仇,如今若是再背叛另一个,又该如何宽慰自己?他还想在世上留存一些自己想要守住的东西,不至于没了任何底线。
“不瞒你说,李公子,下手之后,我已经后悔了。我本想着,若是老爷难逃此劫,我便在替他料理完最后的事之后,以死谢罪。”长帆的脸上浮现出几分脱然,这让李卓然顿时紧张起来,若是长帆果真动了一心求死之念,想撬开他的口就更不容易了。“还来得及,长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