驰一铭背着一个灰色书包,看起来也非常旧。然而他步伐轻快,看上去开学使他心情愉悦。
姜穗目光落在驰厌书包上时怔了怔,那上面印胶白雪公主,被刮了下来消失不见,干干净净。
风吹进眼睛,有些浅浅的涩意。
她不再看他们,转而欣赏沿途熟悉的风景。
这条小路,她小学和初中加起来一共走了整整九年。
姜穗从七月份以来觉得最糟心的事,莫过于小学时和驰一铭是同班同学兼同桌。
阳光小学和阳光初中是一个小区,这一年还没什么小学部和初中部的说法。驰一铭来五年级一班读书,驰厌应该是去了初中那边。
老师介绍转过来的新同学驰一铭的时候,男孩子女孩子都好奇地瞧着驰一铭。
驰一铭背着书包,脸上带着和善的微笑。
他露出两颗小虎牙,看上去讨喜又腼腆。
前排的陈淑珺回头说:“穗穗,新同学很好相处的样子啊。”
姜穗咬牙,慢慢“唔”了一声,“可能吧。”她说。
看上去“很好相处”的、未来以阴险狡诈著称的驰少腼腆地说:“同学们好,我叫驰一铭,本来是一鸣惊人的意思,后来算命先生说命里缺金,于是成了金字旁的铭。”
老师笑眯眯地点了点头,老师都喜欢好学生,她看过驰一铭的成绩,在自己班上考第一名也不成问题。
为了帮助新同学更好地融入集体,老师问有没有同学主动和新同学做同桌的?
班上热情地举起了一堆小手,往往小学时代,孩子们的表现力才是最强最积极的。
姜穗木着脸,这次再也不做开开心心乐于助人举手的小傻瓜了。
她这次可不是九岁,铁石心肠得很!
老师目光欣慰,看了眼陈淑珺:“那驰一铭同学坐在陈淑珺旁边吧,刘星越同学委屈一下,坐到前面来可以吗?”
刘星越也没有意见,搬到前面去了。
姜穗小脸木着,心里复杂。她不知是喜是悲,喜的是终于不用和小变态同桌了。悲的是他和陈淑珺坐在一起,就在前桌!
好在她是个乐观的小姑娘,很快就安慰自己,这次驰一铭是九岁的单纯期,不是十九岁的发情期。
让一个人喜欢自己很难,可是让人一个人讨厌自己,不是很简单么?
这件事还能从小做起,一想姜穗就更有信心了。
上学第一天并不讲课,而是发课本。
姜穗拿到新书,兴味盎然翻了翻。
人教版教材上,陌生又熟悉一篇篇课文跃然纸上。
《泊船瓜洲》、《珍珠鸟》、《地震中的父与子》……
阳光照进1997年的教室,明媚到似乎还能看见漂浮在空中的灰尘,孩子们青涩、稚嫩又充满朝气的声音,让姜穗的心变得喜悦柔软下来。
然而初二(5)班,此时少年少女们都抻长脖子往外看。
少年站在门外,初二(5)班的班主任叹了口气:“同学,老师点名册上确实没有你的名字。”
驰厌握紧了书包带子。
他声音干涩,像是老旧风箱,低低沉沉,又略带沙哑:“老师,我叫驰厌,是从别的学校转过来的。我舅舅说就是在5班。”
谭老师为难地看了他一眼:“老师没有骗你,不信你看,没有你的缴费记录。”
他把点名册递给驰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