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有三五日便是采摘月见草的时候了。拉下铺子的垂帘,少女望了一眼窗外,如是想道。
常年借酒浇愁的父亲总是显摆,她家是世传的药师,祖上也曾风光过,只不过被竞争对手构陷,又兼出了个不肖子自己钻进人家的圈套,于是家道中落,后来更是没有一个争气的,这才每况愈下。
“果子啊,”他缩在墙角举着酒瓶,醉醺醺地说,“这么偌大的家业爸爸都托付给你了,所以给爸爸二百円改善生活可以吗?”
果子少女的回答是举起了手中的药镰。
“哦哦,是要把这个药镰给爸爸去典当吗?真是个乖巧懂事的女儿啊。”醉鬼伸手来抓精心养护过的木柄,被果子少女一瞪,失掉了勇气,瑟瑟发抖地看着不好招惹的女儿。
“不,爸爸,我的意思是,药店碧莲可以吗?”已经过了会被随便殴打的年纪的果子少女向被酒色掏空了身体的父亲说明现在的情况,因为女儿长大可以保护她,也不会被随便殴打的母亲出来打圆场,叫女儿来吃饭,并塞给老头子一个海苔饭团请他去一边吃。
吃过月见团子,忙碌一天的果子少女披了件外衣,拎起一桶衣服去河边捶打浆洗。
母亲生她时年纪不轻伤了身体,禁不得凉。早年间四个哥哥在终年不熄的战火中沦为炮灰,老头子不争气,没法重打精神养家糊口,只会喝醉酒打老婆孩子。她小时候在饥饿与挨打中拼命学了被老头子乱扔一气的家传典籍,上山下水地采药,练出了老头子望尘莫及的手艺。
然后把又在酒后打母亲的老头子拉开揍了一顿,揍了一顿,揍了一顿,终于与老头子达成互相谅解,老朽了的退休,长大了的养家。重新装修打扫药房,开业卖药,现在早就还清了老头子的欠款,并养成了固定药源与许多老客户。
水很冷。她搓了搓手,眼角余光看到上游漂来个什么东西撞到了石头又继续往这边漂。她没在意,继续捶打月白色的门帘,发现越洗越红,越洗越红。
嗯??
白洗了。果子少女愤怒地站起来,看清顺水而来的是一具尸体,脸朝上,头磕破了一脸血,刚才在石头上不知道又撞了哪里,决定和他讲一讲道理:至少他身上的小判啊铜板啊银票什么的,肯定是讲道理的。
这个世界从未享有和平。大国与城市倒罢,小国与乡野,年年有战争,赶上时机不好,就是大国之间的磨盘,人口与田地都零落成泥,平民的泪水与血汗就是毫无用处的麸糠与废渣。无论失去亲人还是捡到尸体,仿佛都是每个人都会遇到的事,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于是她动手用钩绳勾住那个人的衣服,拖上岸来,当作看不见汩汩流血的伤口,先翻了个底朝天。
一円钱都没有,但是还有气。感叹了一下这个人的生命力旺盛,又发现洗掉脸上的血以后,只不过是个十六七岁的青年人,容貌隽秀,一看就是命不该绝的样子。于是扒下他的衣服撕成条包裹住伤口,估摸着不会死在半路,扛起来带回店里试试新开发的伤药。
可喜可贺,真是命大。
七日后,面对悠悠醒转的青年人,果子少女由衷地赞美一句,然后抓住卷轴上端,打开一列清单,下端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于是好不容易从重伤落水失血昏迷中挣回来一条命的青年人摸索着面前比人还长的费用明细,迟疑着问道:“我是谁?这是什么?这是哪里?你是谁?”
好问题。
果子少女慈爱地摸摸卷轴,盘问过后,对烧傻了至少是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