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来这件事并不轰动,因为当初的消息都被裴佑晟压下了,没几个人知道我真实的情况。
顶多在我经常出现的时候,才会感慨,长公主这场病生的可真是久,久到现在才痊愈。
是很久,心里生的那场病,一直到现在,都是经久难愈。
我终于见到了顾玟岚,却没想到会是在这时候。
太后年纪大了,如今看个东西,都得需要凑到跟前,眯着眼看,头发也有些花白。
我坐在旁边跟她说话的时候,外边突然来传话。
顾玟岚来了,正跪在外边。
太阳灼灼,烈日骄阳,她就跪在那边,脸上无悲无喜,一向是骄傲的脊梁骨,现在也是心甘情愿的弯曲,伏在地面上。
在人通报的时候,太后下意识的看了我一眼。
我笑盈盈的回望过去,太后眼里的担忧依旧没消除,“长安,若是不想笑,在我这边不必那么勉强。”
我嘴角的笑容淡了淡,说:“不必顾忌我,过去的始终是过去了。”
我曾经无数次的想象过这个画面,想要看心思叵测的她如何跌下,如何伏在我面前,那时候肯定是舒畅无比的。
但是真正见到的时候,却并非如此。
我站在高阶上,几乎是俯视的看着她,她的僵硬,她的卑微,一举一动的都尽在我的眼皮下边。
“民女恳求太后帮忙。”顾玟岚一直没抬头,而是双手撑在前边,盈盈行了个大礼,额头几乎都贴在地面上了。
“哀家可没有通天的本事。”太后的语气极淡,不甚热络。
顾玟岚猛然抬头,在看到我的时候,一下子僵硬住了。
视线遥遥相望,她没料到我活着,我同样也没料到她会如此。
久逢故人,这感觉真是一言难尽的奇妙。
“回去吧,哀家乏了。”太后这几年下来,性子愈加温和,但是也愈加冷淡,更有太后的架势。
十三也愿意尊崇这个太后,毕竟当初混的最惨的时候,有暗杀甚至明杀的时候,都是太后冒着风险主动把他们护在身后。
仅凭这一点,这太后的位置,她坐着不心虚。
顾玟岚不再看我,像是咬紧了牙关,狠狠地磕头,额头没一回儿就红肿起来了,可见力度到底有多狠。
“这件事除了太后,民女想不到谁还能帮忙了。”她说一句话,磕一个头。
“既然你有本事进宫来到这边,怎么就没本事自己解决这些问题。”太后讥讽的毫不留情。
相比较起来身边人的愤慨,我这个当事人倒是没那么大的怨恨。
似乎曾经一切求而不得的绝望,在现在看来,都是过去的了,似乎随着一阵风就这么烟消云散了。
“求哀家并没用处。”太后说。
顾玟岚的声音终于扬起,一字一句的像是耗尽了最后的坚持,颓败的伏在地上,声音透过地面传出,声音晦涩暗沉。
“进宫的令牌,是我找出长公主之前留下的。”
“除了您,我想不到谁还会能帮个忙,高抬贵手,民女不求别的,不奢求保全顾家,但求保住我父亲的一条命,哪怕日后让他苟且偷生。”
这哀求自然得不到回应。
顾玟岚并没有死心,一直在我出宫的时候,才出面拦住我。
马车颠簸了一下,若不是马夫拉的及时的话,说不定现在她就被马蹄给踩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