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虽然分了粮,但全家那么些口子的人,再加上这粮食要吃到下一次分粮的时候,肚子里没有油水的人又尤其的不耐饿,自然是吃不饱的。
身为掌家分粮的钱凤英,在大儿媳妇把饭做好之后,快速的把干饭捞掉,按着自己偏好的心先给亲生的分配,之后才把剩下光可照人的米汤留给了二房。
里头只零星的有一点红薯的碎渣。
吴春华看到自己手里的木盆,眼眶又红了,就算是米汤,那分量也不够二房几口人喝的。
“妈,咱们房的人多……”就算是她们女人不吃,可三个儿子和男人也饿不得啊!
钱凤英看着一向跟个鹌鹑似的二儿媳妇竟然敢提要求,手里的木盆哐当一下放在大桌上,双目圆瞪,叉腰骂道,“你也知道你们房头的人多啊!尽白吃粮食,你还敢多要?家里的工分都是老大他们几个挣的,你们两口子带着四个白吃饭的还敢提要求?”
这个年代能长得胖的可不容易,偏偏钱凤英矮墩墩的,别看她个子不高,但那叉腰骂人的架势极其的熟练。
以及指着吴春华喷口水的模样仿佛练了千百遍,手指还没戳到近前,吴春华就已经满脸惊慌的缩下了脖子,不敢再吭一声。
虽然明知道不可能在婆婆手里讨得了好,可吴春华还是不甘心,于是试探性的提出了那么一句,没想到又挨了一顿骂。
瞧着木盆里的米汤在大桌上被晃的溢出了一点,吴春华心疼的不行,只能缩着脑袋,怀里抱着木盆匆匆的回了自个儿屋。
她也恨,为什么她男人就不是婆婆亲生儿子?
要他们这房头是杜家的血脉,恐怕也不会被欺压到这个地步,她自个儿倒觉得不要紧,在她眼里女人吃什么都一样,饿不死就行。
可她的宝贝儿子不行,尤其是老四杜尔军,那可真是她跟丈夫的心头肉。
别看杜尔军从小到大也没吃饱过肚子,可偏偏他那身肉白白嫩嫩的,瞧着就像是富贵人家养出来的,这叫长期活在黑暗里的吴春华心头升起无限的希望。
她觉得自己这个儿子瞧着就像是富贵人家的大少爷,满身贵气不凡,以后一定能带她过上好日子。
越是陷入这种绝境就越是叫人疯狂,天性懦弱的她没有了别的为自己抗争的途径,只能把满腹的希望寄托在小儿子的身上,甚至为了让小儿子多吃点东西有出息,不惜把其他三个子女选择性忽略,尤其是大女儿杜梦闲。
当地风俗就是如此,女子出嫁如果没有娘家兄弟撑腰,那以后也过不好。
吴春华虽然觉得闺女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但她更觉得小儿子铁定有出息,长大后也能给闺女撑腰,所以现在闺女牺牲一点,她兄弟长大后铁定会报答她!
吴春华端着半木盆的米汤回到了屋里,杜梦闲上前拿过两只缺了口的碗,等着杜广海两口子喝完他们姐弟四个人再轮着用。
吴春华给杜广海盛了满满的一碗米汤,自己却只有小半碗,然后又把两只碗添满递到了两个儿子手里。
杜梦闲落空的手顿了顿,“妈,我的呢?”
吴春华一愣,“你不是不吃的吗?”
杜梦闲脸色冷了下来,吴春华连忙说道,“妈不是那个意思!往常这个时候你都是不吃饭留给你弟弟们吃的,妈以为你今天也不想吃……”
然后又语重心长的说道:“梦闲啊,你已经是大人了,过不了多久就要嫁到别人家去,可你几个弟弟还小,他们要是不吃饱会长不大的,往后连媳妇都不好说。”
杜梦闲被她这番言论震惊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