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好气地回头:“你跟着我干什么?”说完没有等他回答,继续朝前疾走。
背后的脚步声停了一秒钟,又跟上来。为了参加婚礼,她还刻意打扮过,化了妆,穿上高跟鞋,再如何一路小跑也抵不上贺宇川的大步流星,转眼就被他追上。他走到她身边,与她并肩,低头说:“姜芷蓁让我来看看你。”
他何时变得唯姜芷蓁马首是瞻。她正在气头上,冷笑:“回去告诉你妈,我的事不需要她管。”
这时候如果可以叫到车,她会毫不犹豫扬长而去,可惜步行长堤上只有行人。远处是游船码头,出租一种手划的小木船。她一路快步冲过去,掏出一把钱租了一艘,跑去码头跳上船。可是回头一看,贺宇川竟然也跟过来,径直在她对面坐下。
船只有两排座,加上船头船尾,不过能容下五六个人。她挥起船桨,胡乱划拉了几下,他就坐在对面,伸手过来抢她的船桨,她不给,一阵推搡,船也胡乱摇晃起来。
“会游泳吗?”他冷冷问。
“不会。”她还在赌气,恶声恶气地回答。
“那就坐好。”他下令:“没看到咱们在湖边打圈儿吗?眼看就要和对面船撞上了。”
她也不想掉进湖里,只好松手让出船桨。他问:“想去哪儿?”她胡乱一指,指向湖中最僻静的地方。
元旦过后春节之前的旅游淡季,学生们还在忙着期末考试,湖面上没有多少船。阴沉沉的冬天,太阳躲在墨色惨淡的云层后面,只有远处一群水鸭,扑棱一声排队冲上天空。船慢慢在水中滑行,碧波微漾,很快远离人群。
如果是芷蓁在,一定会没话找话说点什么,可是贺宇川大概最不擅长“说点什么”,所以两个人只好各自沉默。
湖中央,四周都是水,耳朵里充斥空旷的回声。坐在摇摇晃晃的小船上,世界仿佛一下子距离遥远。最后还是她先开口,不知为什么,她忽然想要告诉他:“我妈妈是淹死的。”
他诧异地抬头,停下手中的船桨,她其余的话就自然而然跑出来。她说到仙屿岛,东海中间的那片小岛,传说中海妖出没的地方,她家里人祖祖辈辈都住在那里。那年清明,妈妈带她上岛,祭奠她的外祖母。
那时候妈妈还不到三十岁,但已经病得很重,每天吃大把大把的药,痛得整夜整夜睡不着觉。医生建议她住院治疗,她答应了,计划清明之后入院。
外婆也是年纪轻轻就过世,死后埋在仙屿岛上的墓地里。妈妈带她去墓地,一一指给她看:“这是外婆的坟头,那个是你姨婆,还有太婆婆……咱们家世世代代住在仙屿岛上,身后都葬在这片墓地里,将来我和你也会葬在这里。”
那天她们在外婆坟前吃了一顿午饭,下午,妈妈找了一片无人的海滩,走进滚滚波涛里,了结了苍白的一生。
妈妈也葬在岛上的墓地里,她父亲连葬礼也没有来参加。她大病了一场,醒来的时候,阿姨告诉她,她爸爸要来了。
她那时候以为父亲是来接她回江城的,毕竟母亲不在了,她还能去哪里?那一年她不过九岁,刚上小学二年级。记得她穿上最整洁的衣裙,坐在客厅里等父亲到达。父亲来了,同来的还有她的继母,和她在幼儿园门口偷偷见到过的弟弟。
给她的礼物高高地堆在桌上,爸爸象往常一样伸手轻轻拍她头顶,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