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也别只盯着粥铺啊,”傅知玉给他倒了一杯茶,笑道,“粥铺只是个治标不治本的东西,也不宜摆地过多,时间更不宜过长,药铺那边早就已经收了,邓钱两家差不多也不要弄了。
若是摆地久了,民众们习惯了,便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之后若是没有了,便要抱怨,升米恩斗米仇,粥铺药铺只是救急而已,要是让人习惯了不劳而获,反倒不好。”
“我是怕你不好入手,”元江文道,“江南这地方其实难管,就算是现在四大家族都听你的,那也难管。”
傅知玉知道,江南是有丰厚底子的地方,它不像一些不毛之地,反正已经差到低点了,再怎么折腾都行,但是这里不一样。
他笑了笑,又道:“我前段时间去酒楼,听那些书生在那里谈治理之道,其中有人说,只要把四大豪商的钱拿出来大家都分一分,那江南就不会有穷人了,舅舅您觉得有道理吗?”
元江文笑了一下,似乎也觉得这种想法十分幼稚,他摇了摇头:“不是舍不得钱,只是这样做……”
“这其实和粥铺是一个道理,给钱救的只是一时,若一家人没有挣钱的能力,给钱也是没有用的,”傅知玉道,“一味地骂豪这种事情听起来很叫人愤怒,但是我也看过卷宗,在生意还没做起来之前,一匹布能卖上二十文就已经很好了,是商队打通了买卖的渠道,才让布匹价格逐年上涨,光记他们吸血,不记得他们功劳,这是很不公平的。
舅舅也不用着急,若我有需要,会找元家的。”
元江文走之后,傅知玉自己一个人坐在书桌处,看着自己写下的一条条一句句,发了很久的呆。
他在元江文面前看起来胸有成竹,但是他心里知道,面对着这些他到底有多忐忑。
这些东西,其实并不是他头一次设想出来的,早在上辈子还在当皇帝的时候,傅知玉便早有设想。
人各有所长,但是积麟这里似乎只有做官才叫真正的光宗耀祖,仿佛其余的都是下九流上不了台面的东西,稍微有些能力的都要往科举上面挤,文举武举人多地不行。
考功名不是不好,可官位只有这么一些,大部分人应该做什么呢?
士农工商这四行,江南其实已经实现了傅知玉上辈子设想的一部分,算是走前面,但还是不够。
由于商业发达商人地位高,这里出人头地的路径也多一些,除了商人以外,还有工匠。
但是工匠并不是人人都能做的,实际上,从整个积麟来看,工匠的地位比商人要高,这种一技之长并不是人人都可以学,一般代代相传,只教有限的几个徒弟。
农便更不用说了,他看了一圈,江南多种稻米,作物十分单一,底层农民不懂变通也无力变通,使用的农具也十分简单,耕田的老黄牛在许多村子已经算是奢侈品,绝大多数还是靠人力在耕种。
傅知玉在主神空间看过许多世界,他知道《名流青史》这个古代世界在水平上是落后的,但是就时代的局限所言,傅知玉也无法做出太多划时代的东西来,他还没有那么全能全知,但在目前的基础上做出一些改良还是可以的。
制度上的东西也是,短期内是无法做出深层次的改变的,更需要小心谨慎。例如,傅知玉知道,让农民直接持有土地能够大幅度地改变他们的生活现状,但是如果他这样做,等于触碰这个时代位于上层的地主阶级最深的利益,他自己就是个大地主,傅知玉想自我革新,不代表别人同意。
时代具有局限性,不是他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的,傅知玉早有规划,但在主神空间的经历
叫他感触更深,也更能从上而下地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