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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冲突
    挡住路的那一堆人还很兴奋,个个掂着脚挥舞着双手,大声喊叫。

    人太多,你喊一句我喊一句,喊话的内容不尽相同,声音也不一致,只听得啊啊啊嗡嗡嗡的一片。仔细分辨,似乎是——

    “这里,这里!”

    “嘿,往这打往这打!”

    “各位小爷们,可怜可怜小人,打我吧,我家里上有老下有小,快揭不开锅了……”

    最后这句话是一个衣衫褴褛瞧着五十上下大的一个老者说的,他在人群的最外围,一面说一面拼命垫脚尖往前挤,像是很着急的样子,挤了好几次都没挤进去,只好站在外面拼命挥手。

    那堆人大部分是穿短褐的贩夫走卒,也有几个穿长袍戴儒冠,一看就是读书人的。

    “爹爹!”黛玉仰头看着林如海,“前面怎么了?”

    林如海也正自疑惑,吩咐随从上前瞧瞧是怎么回事,若有没事就让人散了,这堵着路口算是怎么回事,还让不让人过了。

    这时旁边一个穿长袍的人盯着人群看了几眼,当然主要是看那几个穿长袍的,然后摇头叹息,“真是有辱斯文啊,有辱斯文……”

    林如海扭头看向长袍人:“敢问这位兄台,何出此言啊?”

    “我看你也像是个读书人,怎么问出这样的话?”长袍人看林如海一眼,仰头,下瞥的眼角里带出不屑,“孟子有云‘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之谓大丈夫。’身为读书人就该有读书人的气节,为了些黄白之物,竟卑躬屈膝至如此的境地,真是罔读了圣贤书!”

    “我说,你这人怎么这样说话?”好端端的被人鄙视,陆离为林如海感到不忿,“我们又没得罪你,你对着我们咬牙切齿个什么劲儿啊!”

    陆云晏轻咳一声,道:“离儿,不得无礼!”

    陆离哼了一声,咕哝道:“是他先无礼的。”

    这时随从回来了,躬身道:“老爷,奴才打探清楚了,前面是几位盐商家的公子在打弹弓作戏,引许多百姓蜂拥来捡金丸。老爷还不知道吧,这几位公子可是会玩的很,人家都是用弹弓打鸟打兔子,他们是打人,就打过路的人,用的还不是一般的弹珠,而是金丸。每每这几位公子出府打弹弓,便有许多百姓跟随,抢着被打捡金丸。”

    普通老百姓争抢捡金丸也就罢了,连读书人也去凑热闹,怪不得长袍人说什么有辱斯文。

    长袍人知道自己方才误会了,还以为林如海等人明知故问,是拿他取笑,原来人家竟是真的不知道,未免后悔自己方才说话冒失,忙作揖赔礼道歉。

    林如海、陆云晏忙将他扶起,几人相视,哈哈一笑抿恩仇。

    又说了几句话,长袍人称自己还有事,便告辞而去。林如海再次看向随从,问:“都是哪几家盐商的公子,可打听清楚了?”

    随从道:“为首的两位分别是总商程家的小公子和总商冯家的二公子,其余还有马家、崔家、刘家的几位公子。”

    两淮是全国的主要产盐区,朝廷设有盐运使衙门。食盐严禁私下贩卖,盐商想要获得营运食盐的资格,需向盐运使衙门缴纳盐课银,俗称“认窝”,再由盐运使衙门发放盐引,方可贩卖食盐。

    扬州城大小盐商无数,为方便管理,盐运使衙门会授权总商代为征收盐课银。

    总商均为盘踞扬州城多年的商业世家,实力雄厚,多与权贵联络有亲,轻易动其不得。

    扬州城盐商之富天下闻名,总商更甚。拥有几辈子花不完的银钱自然便会恣意享乐,若仅仅是关起门来享受也就罢了,如今还招摇到外面,搞得沸反盈天的,作为主管盐政的巡盐御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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