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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集体死亡
足矣。

    话虽这么说,可当死亡真的迫近,他依偎在兄长怀里时,仍是有强烈的不舍涌上,犹如牵系风筝的那条线,拉着他不让他离开。

    侠菩提轻抚胞弟的头发,想了想,在他眉心的红珊瑚珠串上印下一吻。

    “赮儿可有未竟之愿?”

    赮毕钵罗长睫微动,声音低微:“惟愿兄长安好。”

    闻言,侠菩提渺若云烟的眉眼凝起几分浅浅的笑意,像冬日第一片雪花,圣洁纯粹,不染尘埃。

    收紧揽在赮毕钵罗腰上的手,他轻声道:“我,一切皆好。赮儿走时,记得要心无挂碍。”

    “嗯。”赮毕钵罗挣扎着睁眼,最后一次看向兄长,只见他澄净的眸间第一次映出了红尘与佛缘以外的存在,是小小的自己,“兄长也要记得保重。”

    “我会的。”侠菩提垂下眼睫,密密的睫羽掩去眸底的流光,那是圣者此生唯一的,独属于一人的悲凉。

    听得他的肯定回答,赮毕钵罗安心地合上双眼,放任意识沉入无边黑暗。

    恍惚中,他看到了年幼的兄长,锦衣华服,一脸温柔地说着善意的谎言,骗了他半生。又看到了重逢时的兄长,一路风尘仆仆赶来,却仍然风姿清隽,飘然脱俗。

    然而慢慢的,兄长的轮廓也消失在极致的寂静中,消失在他的脑海里,与他的灵魂一同散落无踪。

    侠菩提拥着长久分离,只有片刻重逢的胞弟,口中轻诵经文,送他最后一程。

    念着念着,胸口处忽然激荡起滔天的痛楚与无力,犹如红尘巨浪,漫卷而来,恨不能把他拍灭其中。

    他闭着眼,却有一滴泪水滑落,滴在赮毕钵罗的眼角。

    侠菩提长叹一声,缓缓低头,亲在那滴眼泪溅开之处,做最后的道别。

    多少红尘事,苦了世间人。

    侠菩提贵为佛门圣者,却也有参不破的禅机,堪不破的执念,放不下的人。

    “赮儿,你当走得心无挂碍。但我,却希望你能有几分牵挂,系于我身。”侠菩提抱起赮毕钵罗,缓缓走向泼洒于天地间的日光的尽头,“我到底是个凡人……”

    佛门讲究因果,也讲究缘分。

    而今联系着侠菩提与人间的因果和缘分,已然随着赮毕钵罗的逝去断绝。

    从今以后,圣者再无牵挂。

    亦无悲喜。

    四、意绮

    瑰意琦行,艳绮罗生。

    时间城内,绮罗生自梦中惊醒,忽然有种不知今夕是何年的恍惚感。

    此时,发完疯的最光阴抱着小蜜桃坐在时间树下舔舐伤口,悼念廉庄的离去,绮罗生却觉得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胸口隐隐作痛,是不剧烈,却绵长深远,长久不绝。

    直到他偶然看到一个“剑”字,霎时间回忆犹如浪涛拍岸,几乎将他淹没。

    绮罗生化光冲出时间城,城主与饮岁只是看着,并未阻拦。

    阻拦已经没有意义了。

    绮罗生赶回人间,奔赴意琦行隐居之地,看见的却只是一座无字碑,一坛雪脯酒,还有一把绘着泼墨山水的伞。

    他急促的脚步停在墓碑的三米之外,像是刹那间被人抽空了生气,静静地、呆呆地看着那座碑,良久,方如梦初醒地上前,慢慢坐下。

    雪脯酒未开,但绮罗生已有醺然欲醉之感。伞横放着,天色晴暖,他却觉暴雨铺天盖地倾盆而下,浇得他浑身冰凉。

    他抬手抚上烈日下冰凉的墓碑,能够感受到里面躺着他心爱的剑宿。虽然只隔了短短的距离,却被死亡无限度拉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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