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芳歇戴着盖头,从院中人身边经过,瞥见一个同样穿着婚服的衣摆,心头莫名一紧,手脚微微有些发麻。
这份紧张,不是因为她对姬殊有感情,而是因为姬殊现在乃至此后的身份——她的夫君。
姬殊垂着眼睑,看着戴着盖头的林芳歇从自己面前走过,不由一番打量,虽看不到脸,但看这宽大不合身的婚服,她应当是个身量纤细的女子。
不过……林小姐是个怎样的人,和他并无干系。既是强塞于他的,他娶便是,而林小姐也是迫嫁,想来在她眼里,亦是不想和他有牵扯。
看着已走进房门的林芳歇,姬殊心头莫名有些烦躁。
这门婚事,于他而言,无疑是在他的人生中,更加清晰的打上了一个身不由己的烙印。且过去的林芳歇,高高在上地施舍着他们这些西郊住户,自己这些年的落魄,她都看得清清楚楚,如何装作无事一般与她相处?
更何况,人家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嫁给他这样身份的人,心中定是一万个不愿,出嫁前没有寻死已属侥幸。他自然不会去跟她说话,省得人家寻死腻活地将他打出来,自讨没趣。只需叫嬷嬷看着她,别叫她寻了短见。
姬殊胡思乱想间,林芳歇已在房中站定,徐嬷嬷在一旁催促道:“公子快进去拜堂吧。”
姬殊脚步微凝,不愿上前,姬夫人见此,忙给他递个眼色。姬殊只得深吸一口气,走上前去。
林芳歇和姬殊并肩而立,站在姬夫人面前,徐嬷嬷在一旁主持拜堂。本就是玩闹一般的婚事,拜了三拜后,徐嬷嬷便宣布礼成。
姬夫人从座椅上起身,指着桌上已备好的酒菜,对徐嬷嬷等人道:“诸位辛苦了,吃些酒菜再走吧。”
徐嬷嬷看看桌上的饭菜,用帕子掩了掩口鼻,对姬夫人道:“不了,忙了一上午,我也累了,得回府好好吃些。姬夫人准备这些酒菜辛苦,你们就留着自己吃吧。”
说罢,徐嬷嬷好似卸下了什么重担,带着人逃一般地匆匆离去。
房中只剩下林芳歇、姬殊、姬夫人以及琴瑟四人,林芳歇头上还戴着盖头。巡礼,该是黄昏时娶亲,拜堂后新娘入洞房,新郎在外陪客,等夜间散席后去见新娘圆房便是。
可是眼下,屋里就他们四个人,林芳歇又是大清早嫁过来的,总不能大白天送新婚夫妇去洞房,一时间莫名尴尬。
姬殊率先开口道:“你们吃吧,我回书房。”
说罢,姬殊转身离去。姬夫人看着姬殊离去的背影,只得对林芳歇道:“小姐,屋里也没旁人,你大清早出来,恐怕肚子里还空着,揭了盖头一起吃饭吧。”
林芳歇点点头,琴瑟便将盖头揭了下来。林芳歇宛如出水芙蓉般的面容呈现在眼前,她笑着对姬夫人道:“既已嫁来姬家,我便不再是什么小姐。婆母唤我阿珊便是。”
姬夫人见她头上只戴着她送去的金钗,心头难免更生亲近,笑着道:“既然小姐这般说了,我恭谨不如从命,阿珊坐吧。”
林芳歇笑着点点头,和姬夫人一起围桌坐下,姬夫人看看还站在林芳歇身旁服侍的琴瑟,对林芳歇道:“不如让这位姑娘,也坐下一起吃,我们寒门小户,姑娘这般站着,实在怪不好意思的。”
林芳歇应下,对琴瑟道:“以后我便不是什么小姐了,你自幼与我情同姐妹,日后便以姐妹相称,一起坐吧。”
琴瑟用力摇摇头道:“我不!小姐始终是我的小姐,无论小姐走到哪里,无论小姐身份如何,我都像从前一般服侍小姐。”
姬夫人听罢这话,面上闪过丝丝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