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嬷嬷这话还没说完。
萧知便接了过来,她看着床上的陆重渊,低声道“有些伤害一旦造成,哪里是三言两语就能回头的?”
陆老夫人现在年纪大了,倒是觉得以前愧对陆重渊,可伤害都已经造成了,哪里是说几句关心的话,做几件关切的事就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呢?
她说这话的时候,目光始终都望着陆重渊。
好似能够透过赵嬷嬷的那些话看到了陆重渊的过去,看到他一个人站在大太阳底下扎着马步,咬着牙学骑马学弓箭,为得就是能像他的兄长一样得到一句别人的夸赞。
可他兴高采烈得拿着这些成果想给他最为敬重的母亲去看,最后却得到了什么?
一顿斥责。
一顿罚跪。
那个时候,他才多小啊,满心的欢喜被一盆冰水迎面浇下,还是来自最亲的人那个时候的他,心里肯定很难过吧。
看着自己的兄长姐姐围绕在母亲的膝下,欢声笑语,唯独他一个人不能向前,那个时候的陆重渊是不是也会一个人躲在角落,独自哭泣?
萧知想到这些,心里竟然无端的生出几分愤怒。
林姨娘和四爷纵然后面结局再凄惨,总归也有老侯爷的真心疼爱。
其他几位爷和姑奶奶纵然那会不得老侯爷的宠爱,可还有陆老夫人替他们出谋划策,安排前程。
只有他
只有陆重渊,什么都没有。
爹不疼,娘不爱,几个兄长姐姐也或许根本没把他放在心上,他明明也是陆家的主子,也是与他们有着血缘关系的家人,却偏偏活得像是一个局外人。
不。
他比局外人还要惨。
如果只是局外人,那么这些冷言冷语也不过是听着难受罢了,可偏偏说这些话做这些事的人是他的家人,因为是家人,所以这些冷言冷语就成了最厉害的一把刀,刺得人血肉模糊。
萧知其实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
她自打出生就受尽父母的疼爱,唯一的兄长也拿她当眼珠子疼,就连宫里的皇伯父皇伯母也拿她当女儿看待。
别说打她骂她了,就差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不。
这是以前的顾珍。
后来的顾珍,半年前的顾珍也曾经历过这样的事。
她也曾被最亲近的人伤害过。
陆承策。
那个和她青梅竹马长大,成婚两年的夫君,亲自检举她的父王谋逆,亲自领着圣旨去赐死她的父母,那个时候,她也像是被人拿刀刺进心肺似得,疼得难受。
大概是感同身受。
倒使她更能想象到陆重渊的心情。
萧知就这么看着陆重渊,伸出手,握着他的手,他的手很冷,手心手背都一样的冷,即便屋子里烧着地龙,即便这个温度犹如春日一般,可他还是没有一丝暖意,冷冰冰的,比外头的寒风还要凛冽。
不知道为什么。
她突然想起了那夜入睡时看到的陆重渊。
这个男人即便在睡着的时候,看起来也没有丝毫的安全感。其他孩子小时候都有父母的看顾,哭了闹了,都会有人上前照看。
可他呢?
他只有一群没有血缘关系的奴仆。
萧知突然有些心疼这个男人,即使他如今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