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应声停下。
而她看向如意,指着巷子里那个蓬头垢面的少女,同如意说道:“你去帮她一把。”
如意一愣,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就看见一个少女倒在地上,她似乎想爬起来,但也不知道是没力气还是怎么,试了好几回都起不来。
以往跟着主子的时候,她也不是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所以如意也没犹豫,轻轻应了一声便下了马车。
一炷香后,如意回来。
萧知正在翻书,听到声音便抬头看了如意一眼,问道:“如何?”
“奴买了一些吃的给她,又留了一些银子,走得时候她还朝您的马车磕了三个头,倒是个知礼数的......”如意放下车帘,又道,“原本以为是个乞儿,不过看她的谈吐,倒不像。”
“不过我看那个姑娘像是一直在找人。”
找人吗?
萧知想到之前那个少女盯着王老夫人和陆宝棠的样子,仿佛在看着自己的杀父仇人一样,到底这个姑娘和王家,又或者说和陆宝棠有什么关系呢?
她修长的指尖轻轻叩着书面。
无声。
“主子,您可是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如意试探道。
萧知摇头,“暂时还没想到。”
“那不如奴去把那个丫头带过来?”如意说完便掀了帘子,可此时那条小巷早已空无一人。
萧知自然也看见了,她笑了笑,把手中的书一合,笑道:“罢了,走吧。”这姑娘肯定是不对劲的,且不说她刚才那个眼神,就说她送了吃的又送钱,一般人早就过来道谢了。
可那个姑娘却只是在巷子里磕了三个头。
不过有些事也不能强求,既然找不见,就罢了。
***
夜里。
五房。
已经是戌时了。
外头早就没什么声音了,就连屋子里也是沉寂一片,离拔步床不远的两根烛火在绘着美人面的灯罩里慢慢燃着,不算亮,但也不算昏暗,隐约能照个屋中的大概罢了。
陆重渊以前一个人睡的时候,不喜欢点灯。
于他而言,黑夜并不算什么,即便是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他也能看清身旁有什么。
这两盏灯是特意给萧知备下的。
她这个人看起来细心,其实很莽撞,有时候半夜起来,若是没有灯,总会绊一跤,有一次更严重,小腿磕到桌腿,整条腿都有了暗红色的淤血。
那次之后。
陆重渊夜里便会让人留两盏灯。
而此时。
他身边的人早就睡过去了,气息平稳,面容平和。
睡得很香。
陆重渊以前从来不会去细想,可如今却总是忍不住要想上一回,当初她做噩梦的时候,抱着他,呢喃着的,其实哪里只有“母亲”这个称呼?
是他......
一直忽视了。
她曾经拉着他的衣襟,在梦里哭得踹不过来气,除了常说的母亲以外,还有父亲和哥哥,甚至还有许多回,她抱着他,哭道,“哥哥,你究竟在哪?”
伸手覆在她的脸上。
他略带粗粝的指腹,一寸寸地拂过她的眉眼。
今天庆俞走后,陆重渊一直在想这个问题,要拿身边这个丫头怎么办?他并不畏惧鬼神,自然也就不会因为她死而复生怕什么,但她的身份,她的过去......他真的能够不介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