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司余翻了个身,面对着他,想不通钟于怎么就变成了这么恶劣的性格。
以前对他冷冰冰的,要么不理他要么就是滚,成天一副暴躁老哥样;现在不让他滚了,钟于只会变着法笑呵呵地折磨他。
但是闻司余也注意到,钟于的小脾气只针对自己,对黄袁和小谷子,他依然是原来那种不淡不咸的态度。
这说明什么,特殊待遇?
闻司余有苦说不出,甚至有点乐在其中。
黑夜没有给他一双黑色的眼睛,他就在黑夜里用一双浅褐色的眼盯着钟于模糊的轮廓看。
他这人其实非常有仪式感,“第一次”这样东西对他有非凡的特殊意义。在学校里交的第一个朋友,第一首完全由自己创作的歌,第一次出演的电影,还有眼下这个孩子的第一次胎动,于他而言都是非常珍贵的记忆。
但是闻司余却错过了。
他理解的胎动是孩子对这个世界第一次探索,隔着一层薄薄的皮肉,小心翼翼地往这个大千世界迈出的第一步。所以于他而言他错过的不仅是孩子的第一次胎动,还是孩子探险的第一步。
就好像只是出趟远门,原本还不会走路的孩子已经能跑了,他在孩子的成长里没有参与半分,这对准爸爸闻司余来说,简直是天大的打击。
他出门前有点莫名其妙的不安,当时只以为是不放心钟于一个人在家,现在才明白原来不安在这里——他怕错过孩子成长的一点一滴,哪怕这个孩子仍未出生。
工作哪有老婆重要,哪有孩子重要?工作是可以延迟的,孩子的成长却不能,闻司余现在就一个感觉——后悔,非常后悔。
还有点委屈,他在黑暗里什么也看不见,只能看到一个隐约随着呼吸起伏的影子。钟于现在睡得正安稳,对他的感受一无所知。
黑夜会给人无限的勇气,闻司余突然心念一动,手探上钟于的肚子,努力去感受那个温热的、未知的生命。他至今不敢相信这里头有一个连接钟于和自己血脉的孩子,他在暗处幻想了钟于很多年,一朝坐火箭上天,没想到现在连孩子都有了。
一年前的闻司余敢想吗?
闻司余根本想不到。
两人裹在被子里互相把对方捂热了,闻司余掌心下的皮肤渐渐发烫,钟于“唔”了一声,踢了一下脚,闻司余怕把他弄醒,赶忙撤开手。
就在要移开手的那一刻,他掌心突然被拱了一下,这感觉其实非常奇妙,跟被人指尖轻轻搔过一样,轻如羽毛。
闻司余愣了,也不知道大晚上的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他还没来得及掐一下自己胳膊,确认自己是醒着的,钟于肚子里的小家伙又碰了他一下,一下之后就是一下,像鱼在咕噜咕噜吐泡泡。
闻司余终于明白流下老父亲的泪水是什么感受了,这触感来的太猝不及防,他毫无防备。就在刚刚,他还猜测是不是钟于为了故意折磨他,骗他错过了第一次胎动。
闻司余甚至还去查了资料,确定胎动是从这个月份开始的,才勉强相信钟于说的话。
人对自己亲身感受到的东西才能切实相信,闻司余还沉浸在无声的喜悦里,钟于却突然动了动,身子往他这边靠过来。
他像是也感受到了孩子在动,很轻地嘟囔了一句“别闹”,然后手无意识搭在了闻司余手臂上,闻司余感受到他的手心也是滚烫的,平稳的脉搏透过皮肤传来。
他的心跳却突然加速了。
他僵了一会,扯过钟于的手,温柔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