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她不懂。
她不知道。
“时老师，你以后会离开我吗？”像是有点不甘心那样，池穗又抬头望着对面的女子。
她白天的头发已经全部披散下来，慵懒的大卷随意散在肩头，黑色没有经过任何染色的长发让她看上去周围的东方美人的气质好像更加浓郁一些，怎么看都有人让人挪不开眼。
但时斐宛似乎并没有任何意识，只是在听着自己学生这话时，微微一笑：“难道现在我们小池穗都已经舍不得老师？”
时斐宛现在心情很奇特，她在接下池穗这个学生时，从来没想过如果在自己结束了这段教学后，学生对自己会是个什么反应，而这种反应又会怎么直接影响到自己。
但现在她就很真实地体会到了，她忽然有点明白过来，为什么自己从前年幼上学时，每当在毕业季，大家一起说舍不得老师时，就算是平常再怎么不苟言笑的严厉凶悍的科任老师，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那么多的学生，那么多份舍不得，真是很厚重的心意，让人没办法不动容。
就像是她现在，就只有这么一个小小的像是个天使一样的小丫头学生，但听着小姑娘这带着满满的舍不得的语气时，她心里还是被触动了。
时斐宛抬手，横过不算是很大的餐桌，将自己的掌心贴在了小孩的侧脸上，带着温暖，“嗯，不离开。”
虽然，多半都是不可能的。
就算是自己不离开这小姑娘，但是小姑娘也会很快从自己身边离开。
缘分，就只是一段，哪里又那么多一辈子的缘分？
但看着小孩那么可怜巴巴的小脸蛋，想到今天又发生了那么多事儿，时斐宛哪里舍得再把她眼里的那点希冀的小火苗给狠心掐灭？
善意的谎言，换来了小孩一个特别舒心的笑。
时斐宛也笑了，“快吃吧，小小年纪，想的倒挺多的。”
当到了睡觉前，时斐宛有点犯了难。
她是真没任何照顾小孩的经验，甚至她从小到大，除了自己，就没照顾过任何人。
所以，离开池穗家之前，她压根儿就没想到还要给对方收拾换洗的衣服，各种用品……
现在，在浴室门口，时斐宛就跟池穗两人大眼瞪大眼。
时斐宛扶额，她想，这可能是自己第一次觉得自己有点……废材……
池穗拽着自己的小裙子，时斐宛刚才的那声叹息她听见了，她忽然有点害怕。
嗯，怕时斐宛觉得她是个小麻烦，不想要她了……
那，她真的太可怜了……
“时老师，我……”
池穗的话还没说完，她想表示其实自己可以蹲在浴室等着小裙子被洗了后烘干再睡觉的，但这时候时斐宛已经打断了她的话，“抱歉，是老师没考虑周全。小姑娘的睡衣可能没有，穿老师的衣服可以吗？”
“啊？”本来还沮丧的不行的小姑娘，这时候听着时斐宛的话，豁然抬头，吃惊看着对方：“时老师……”
这时候，她才有机会好好看清楚对方脸上的表情。
没有自己想象中的烦躁不耐烦，也没有一点厌恶，就真只有抱歉和怜爱。
池穗觉得自己好像有那么瞬间，快要溺毙在那样的眼神中。
原来，真的不是讨厌。
“哦……不，不会的，是，是时老师很好……”池穗结结巴巴地说，心里像是住进了一头小鹿，那种短跑冠军的小鹿，不然，为什么有什么东西，在心间撞得咚咚作响？